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黑子的篮球]你的声音 作者:纪辞微 文案 她的名字叫涂茶浅浅 拥有这个姓绝对是她的噩梦 她被人叫过「抹茶浅浅」「红茶浅浅」「绿茶浅浅」「乌龙茶浅浅」 后来她有了男朋友,她问他到底哪种茶比较好听 她是声优,出现在屏幕上的名字总得好听点儿吧 结果他大笔一挥圈了「乌龙茶」让她咬碎银牙 不过最后她没有用任何一种茶 他笑着说,你看,哪一个都没有「赤司浅浅」好听 神谷娘娘的磁性声音怎么都听不够,还有冬季杯太桑人心所以打算治愈下自己(可以的话求治愈众人),这就是这篇文的由来。 纯粹的校园欢脱生活,保证一点点都不虐,对天发誓,所以请不要抛弃我! 内容标签:黑篮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主角:涂茶浅浅,赤司征十郎 ┃ 配角:稻城夏希,今野学长,洛山众 ┃ 其它:黑子的篮球,洛山高校   ☆、◇你的声音◇   >>>One   涂茶浅浅十五岁这一年顺利升学来到了洛山高校,四月开学时洛山像其他很多学校那样迎来了一场樱花雨,浅浅同今年的许多新生一起踏着这一场别开生面的雨迎来了全新的生活。因为必须参加开学典礼所以早起了,她在礼堂坐着听各种发言的时候一直都维持半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状态,直到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个非常非常美妙的男声。平缓温和又冷清的声线,像是含着笑,却有如世家大族般的端庄和屹立于最高点的高傲的矜持。自信却不会过分傲慢,上扬的语调和轻柔的尾音让她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世界上怎么会有拥有这么好听的声音的人?   她彻底清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台上,但是过远的距离加上这场发言已经结束了,她唯一能捕捉的是他飘散在空气中的尾音。她为什么就睡过去了?怎么会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发言呢?该被谴责的是学校,如果每个人的声音都这么好听的话她怎么可能睡着啊!   作为她三年好友的稻城夏希无奈地耷拉着眼皮敲她的脑袋:“明明是你自己睡过去了还好意思抱怨?”   她揉着脑袋上虚幻的包,委屈地瞪着眼睛:“明明就是嘛,校长一个破锣嗓子,为了屏蔽他我趁机补补眠有问题吗?”   “啊?”莫名其妙地有一个陌生的女生冲他抱怨校长的嗓子有问题,今天新入学的某男生惊呆了。   浅浅正要继续说,脑袋就被按住了。稻城夏希带着诚挚抱歉的声音从她脑袋顶上传来:“对不起,她认错人了。”   “没关系,没关系。”估计在思量自己和一个梳马尾的女生有什么相似度的新生挂着汗水走开了。   浅浅脑子一打结,脖子立马就被外力扭了180°,夏希那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响起:“我说,三年了你都还不记得我的模样?现在连男女都搞不清楚了,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至少学会听声辨位吧,你个脸盲!”   “脸盲不是我的错!何况谁叫夏希你随随便便地就挪位置了!”   “我是被挤到前面了再绕到你身边的啊猪头!想想全日本这超额的人口密度稍微有点脑子的就能理解了啊!”   “不要变着法儿说我没脑子!以及话题被你带到哪里去了?快告诉我那个拥有神一般声音的家伙到底是谁?”   原本气势凛凛的稻城夏希同学像是被踩了脚一样,她挠了挠脸颊,眼神飘飞:“……那个、我也睡过去了。”   那一瞬,涂茶浅浅的脸色十分好看,她忘记了,这个好友跟她有几乎一样的属性。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夏希勾住她的脖子:“哎哟,这个有什么嘛,能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家伙肯定有两把刷子,不愁遇不到。好了你快看看社团招新啊,那么多优质的学长学姐在冲我挥手哦呵呵!”   浅浅很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艰难地说:“夏希你终于因为找不到男朋友所以连学姐也打算伸手了吗?”   额头上炸开了一个十字,夏希觉得自己每次听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么欠揍的话的时候都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砸下自己的铁拳,最后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不要再蹉跎祖国的花朵了。“话说你又要去小黑屋待着吗?”   浅浅白她一眼:“什么小黑屋,播音室明明是充满阳光的地方。”   “赶紧放下这个念头吧,参观学校的时候我可是专程去了播音室,洛山的播音室真的是小黑屋。”   结果某人的眼睛亮了:“真的?那么就更有录音室的感觉了啊!放送部在哪里?我要赶紧去了嗷嗷!”   夏希扶额,如果给这家伙是犬类的话,尾巴一定摇得很欢乐吧……猫科也可以。她伸手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拖回来:“走错了,这边。”   涂茶浅浅其人,其貌不扬,成绩平平,也没有啥特长,静静地站在那里你绝对不会感觉她有多出彩,不过蒙了她的脸听她说话,绝对可以满足你对美少女的一切幻想。前提是蒙了脸,否则你会感受到她的脸和声音带给你的极大落差。夏希记得国中的时候有多少男生听了广播跑到他们班门口堵着叫唤要和浅浅交往,可是见了真人无一不捂脸而去。她仔细地观察过了,浅浅的那张脸怎么样都说不上丑,是个邻家妹妹型的清秀干净的女孩,结果国中三年她愣是凭借着声音与样貌的落差秒杀了所有明里暗里的桃花。夏希最后得出的结论,男生都是猪。   浅浅如愿进入了放送部,从放送部的招新摊位过来,夏希拖着她漫无目的地在摊位间游荡。比她略要娇小些的少女问她:“今年又去什么社团?还是剑道吗?”   夏希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我要考虑找一个优雅的学长,所以要找一个文雅一点的社团。”   “你一向自命文雅,按照你的风格推断,所有社团都非常的文雅。”   “给我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Two   浅浅是个脸盲,看人记不住脸,所有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样子,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外加两只耳朵。换句好听的话说就是,在她面前,人人平等——反正她不认识。稻城夏希这种成天在她身边混的人她也记不住,更不用说是班上这一圈才见面的陌生人。不过她也不是那种连爸妈也不认识的家伙,亲人还是认识的。   夏希没有同她分到一个班,临分别的时候她特意叮嘱了不要对着别人乱说话,大家才第一天认识就不要去丢人。浅浅很不以为然:“这些我当然知道。”然后转身进了教室,夏希在背后嚷嚷:“中午记得在教室等我,我的发型你记住了没?”   浅浅叉腰怒视:“你是我老妈吗?越来越啰嗦了!”   夏希唏嘘:“你就是那么叫人操心啊猪头!”   自我介绍的时候浅浅又迷迷瞪瞪地睡过去了,就这样竟然还做了个梦,当然她不以为自己是做梦,因为她正握着那个拥有神样声音的男生的手向他表达自己对他的敬仰之情,结果她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偶像对她说:“同学,到你了。”   她愣,什、什么?   然后她和偶像的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被打断了。对此她非常愤怒加痛心疾首:“你……!”她睁开眼正欲发作,却感受到了无数的目光,她一僵,把集中在吵醒自己的前桌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讲台上的老师身上,只听他有点无奈地说:“到你自我介绍了,同学。”   ……居然睡着了。浅浅的厚脸皮在此刻发挥了良好的作用,非常淡定地站起来,她说:“我叫涂茶浅浅,来自京都大学附属国中,很高兴认识大家。谢谢。”   老师冲她点了点头,拿起笔在名册上划了小勾:“请坐,下一个。”   她又顶着众人的目光淡定地坐下,盯着前座的后脑勺看了半天,伸手戳了戳他挺得笔直的背。前座转过头,一红一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她。   “那个,你好。我拜托你一件事,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你能不打扰我吗?”她小声地说。   前座应该是被惊讶到了,眸子闪了闪,最后点头。   自觉解决了一桩人生大事的浅浅对他露出了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表示了感谢,对方便转了过去。她撑着下巴继续盯他的后脑勺,最后感叹了一句,这种鲜红色的头发还真是惹眼啊。   午休的时候她还是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等着夏希,长发的姑娘站在教室门口叫她的名字,浅浅乖乖地端着便当从座位上出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吃了一半了,话说我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吗?”半天没有听到回话,浅浅疑惑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长发姑娘:“夏希?”   “涂茶同学,那个、我想你认错人了。”   “啊?对不起。”这种事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浅浅顺口回答,完全听不出有抱歉的意思。   “没关系……”   眼角抽搐的夏希从她身后伸出手搭上她的肩膀:“我说你啊……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浅浅眨巴眨巴眼:“都怪你,发型太普通了。”见她又要说话,她果断地不给她这个机会,“好了夏希酱,快告诉我你找到我的偶像了吗?”   已经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升格为偶像了,夏希抹了一把汗,扯着她的手臂往天台走:“大小姐交待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办?你要找的那个人叫做赤司征十郎,从东京来的,名门帝光毕业。”   浅浅的眸子亮了:“知道在哪个班吗?”   夏希奇怪地看了她半晌:“你……把自我介绍这个环节睡过去啦?”   点头。   “呃……他就是你们班的。”   (⊙o⊙)   抬手把她的下巴合上,夏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开便当盒:“饿死我了,我要吃饭了,现在可别烦我,小心我把你丢下去!快来坐下。”   浅浅的心底有无数小人手拉着手在跳舞,太好了,自己的偶像和自己一个班,这就意味着可以经常听到那个声音了。嗷,怎么想都觉得幸福啊!这突然来到的幸福真是……   她怀着满满的快乐与期待回到教室,却发现下午的两节课是体育和化学。第一节化学课是去实验室,体育课也是在室外,诶!这样来看她根本就没机会听偶像说话了啊!这是何其痛心疾首的事啊!   这样的消沉一直延续到她去参加社团活动,坐在如夏希说的小黑屋里,浅浅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盯着说话的部长,让部长大人浑身鸡皮疙瘩。她揉了揉手臂把它们按下去,对着浅浅说:“涂茶学妹,怎么这么没精神呢?”   出窍的灵魂化作的白烟被她吞进肚里,她说:“我错过了我的偶像。”   “呃,今天有哪个明星在京都开演唱会吗?”部长问一帮部众,大家一致摇头。   “学姐不用管我了,我没关系。”   浅浅一脸泫然欲泣地说这句话,可信度果然降低了不少。部长抓抓头发:“追星什么的适度就好,适度就好。好了,刚才说完了放送部的职能,接下来是这学期的工作安排。”她扫了围坐在一起的大家一圈,领导气场全开,“广播三人一组,一组负责一天,中午和下午都要来。因为午间播音的时候没办法吃饭,所以你们自己商量着要怎么轮换。安排表明天会贴出来,自己记住就好。更加重要的是担任各种比赛的志愿解说员和比赛录像的解说录制。前者是惯例,每年的夏季全国体育大会和最近几年开始受重视的冬季体育大会我们都会派出部员去参与解说,这是洛山放送部最为骄傲的事,所以大家都必须做好接受严格训练的心理准备。我们遵循‘实践出真知’的原则,从明天开始,高年级的部员会带着新入部的新生去各自负责的社团观摩和练习。而分配表已经制订好了,会同播音次序表一起贴到墙上,别对我说你喜欢棒球所以就要去那边哦,乖乖听从安排baby们!散会!~”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Three   稻城夏希非常没形象地掏了掏耳朵:“没想到这么复杂啊。”   浅浅忧伤地45°角仰望天空:“我的目标是声优,没想到会走上体育解说员这个歧途。”   “也不一定是体育嘛,我们学校的棋类社团也很强,你们也得负责吧?”   “问题是我分到的是篮球啊。”   “噗——就不能调换吗?比如棒球或者足球。”   浅浅瞪了一对死鱼眼:“部长威胁我们不许换。”   “热门的不行那就换个冷门的,比如弓道,今年我可是在弓道社哦。”夏希扬扬眉毛。   “你怎么不去相扑?”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乌龙茶!”   于是就这样,涂茶浅浅正式开始接触过去十五年都没关注过的篮球,首先,她得弄清规则。   “原来中锋只有一个啊!”   “前锋只分大前锋和小前锋这样真的好吗?”   “没有边锋吗?”   “为什么有得分后卫这个位置?难道其他人就不能得分了吗?”   二年级前辈的今野嘴角抽搐:“涂茶啊,你是足球迷吗?”   结果浅浅看着同她一起的那个新部员说:“家父是足球迷,所以家里一般只看足球赛。”   今野再次抽搐:“……这句话你难道不应该对着我说吗?”   浅浅随口就答:“抱歉,我认错人了。”   “……”抹掉一额头的汗水,今野还是微笑着对学弟学妹说,“我等会儿去借一些比赛录像,你们都回去熟悉一下,毕竟我们的比赛和职篮的差距有点儿大。以及明天有要播音的吗?”   浅浅举手。   “就只有涂茶一个人,那么明天我们先去篮球部那边,你过来之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到门口接你。”   浅浅点头。   不过有句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年的篮球部不知道为什么不允许人进去参观训练了。今野看着樋口正太难以抑制地奇怪加激动:“这是全校都遵循的惯例啊,就算不允许非部员进去,放送部的也不能被你们拒之门外!体育大会篮球这种大项是重头,万一解说出了差错那可是学校的面子过不去!你们篮球部到底怎么想的?!”   结果这个刚上任的经理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无可奈何地说:“这是今年的新规定,新上任的队长说有人参观会影响训练,所以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了。”   “是谁规定的?!”   “就是新队长啊……”   “谁是新队长啊!你让我跟他说,学长不会那么不讲道理的!”   樋口同学一脸的汗:“是学弟不是学长,学弟可以不讲道理……”   “诶?篮球部的队长换成了一年级?”放送部三年级的学姐听到今野的报告赶紧过来,结果听到一个劲爆的消息,“难道不怕他把冠军宝座给别人?”   “学姐,这也不是我能管得着的啊。”他都快哭了。   “既然是学弟就不能不给学姐一个面子了,让我进去跟他说。”   赶紧拦住:“队长他真的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学姐你还是别去添堵了!”   “谁啊这么嚣张?!”   “请问……你们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中午播了音没吃饭,放学的时候正是饿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广播室,浅浅觉得自己快饿晕过去了,从那里出来直奔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啃,给学长打了电话他却叫她到小树林去。她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篮球部在小树林旁边?那里是个湖吧?   “红茶学妹,这边!”有个男的遥遥的冲她招手,听声音是学长,浅浅过去就看到一片苦瓜脸。   “发生了什么事?不去篮球部吗?”她疑惑地问。   而那边的学姐扶着额一脸懊悔的模样:“我怎么就忘记了这个可能,居然是赤司啊,太失策了!”   今野叹了口气:“篮球部的部长不准我们去观摩,说是有碍训练。”   “诶——商量商量我们不会打扰不可以吗?”浅浅反问。   “如果可以商量早就这么做了啊,可是……看到他就没人说得出话来了。”想起赤司的模样他到现在都忍不住出冷汗,那种不是一般人的威压简直,啧啧。不过是个一年级就这样了,还不知道以后会长成怎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   浅浅立刻对那个人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谁啊?”   “赤司征十郎。”今野苦着脸看着浅浅,希望她能同自己感同身受一下,可是他却看到她平静的眼睛里猛地燃起了刺啦啦的火光,“红茶学妹?”   多么熟悉的名字!赤司征十郎!“偶、偶、偶像君!”   “偶像?”   “他是我的偶像!不,男神!”她握拳。   三年级学姐眉毛抽了抽:“你昨天说的偶像不会就事他吧?”   猛点头。   “我记得,涂茶同学和赤司同学是一个班的吧?”某新生小声地说。   “真的吗?红茶、啊不、涂茶学妹?”今野激动了。   点头。   浅浅的面前突然落下了阴影,抬头,三年级学姐郑重地按住了她的肩:“那么你有勇气同你的偶像说话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Four   涂茶浅浅,十五岁,京都人氏,洛山高校一年A班新生,放送部成员。加入放送部的第三天迎接了她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同篮球部新队长赤司征十郎商量放送部进入篮球部观摩事宜。虽然说他是她的同班同学,可是……她还不认识他呢。   一大早的,浅浅面前摊着一本数学书,可是她却没有看它的心情。她的偶像,赤司征十郎是谁呢?看班上她没有一个认识的,夏希和她不同班,也没法儿帮她。诶,怎么办呢?   “涂茶同学,请把这个练习册往后传。”前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了,她被他唤回神,看到他手里的几本书。   “哦哦,抱歉。”她赶紧接过,自己拿了一本便给了后面的人。呃,等一下,刚才他对她说话了吧?嗯,那么就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下吧,她伸出手戳了戳他依旧笔直的后背。他转过头看她,眼里透露的讯息是“请说”。浅浅稍微疑惑了她是怎么看出他还用了敬语的,然后赶紧问:“请问你知道赤司征十郎是哪一个吗?我找他有点事情。”   对方面上依旧一片平静:“请问有什么事?”   听完这句话,浅浅呆住了,这个、这个声音……太、太太太好听了!   “你……”她说了一个字就舌头打了结。   “请问你有什么事?”他继续问。   平缓温和又冷清的声线,上扬的语调和轻柔的尾音……这是偶像的声音!   “我……”   “铃——”不巧上课铃响了。前桌对她说了句“有什么话下课再说”就转了过去,浅浅点了头却回不过神,我的老天爷,她的偶像居然是她的前桌?!这运气得好到什么程度!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平静,眼神却兴奋而激动,数学老师一瞧,以为他的课生动又活泼,心里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并且为班上有这么一个忠实的数学爱好者而心潮澎湃。本着满足同学们学习的愿望的原则,他立时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例题都多讲了几道。于是,他拖堂了。于是,他走的时候第二节课的铃声都已经响了。浅浅心情落差非常巨大,终于以头抢桌。老天爷果然还是在同她作对的。   结果老天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们真正说上话已经是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了。数学课之后是到理科室上的物理,回到班上紧接着又是上课铃,午休时他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上课才回来,浅浅终于逮着第一节课下课,可怜巴巴地拜托他转过身。   他一金一红的眸子端正地注视着她,保持了他对人的完全尊重。浅浅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那个、你就是赤司征十郎吗?”   “是。”   她激动得脸都红了,正打算表达一下她的崇敬之情,但是想起好像还有正事,便清清嗓子:“赤司同学,听说你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嗯,我们放送部想请你帮个忙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观摩你们的训练。”   他看了她一会儿,说:“我想我昨天对你的学长学姐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不用商量,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浅浅有点郁闷,他怎么这么直白呢。她继续试图劝说:“我们保证不会打扰的。”   “篮球部出了新规定就要执行,不能因为你们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话虽然是这样……“我听学长学姐说了,这是学校的惯例,惯例的话……”   “你们观摩学习可以找资料,可以找录像带,也可以去看NBA,并不是非要看我们的练习。请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背影都透露着拒绝。   浅浅被他最后那一眼里的寒光冻得愣住,半晌才讪讪地低头找出了下节课要用的书。难怪学姐他们都望而却步,这种气场实在是太难得太难以消受了。立着书挡住半张脸,浅浅幽怨地注视着黑板,目光还是似有似无地掠过某人的后脑勺。最后总结,偶像不愧是偶像,后脑勺都这么好看。   把协商情况汇报给了上级,浅浅缩到角落里看看广播剧社有没有什么新剧是可以接的,然后就被敲桌子了。   “红茶学妹,你怎么就不再深入分析一下,例如掌握了球员的习惯什么的可以更好地把握比赛动向之类的呢?”   “你这个笨蛋,说这种话连我都不会认同更别提赤司了!我们是解说又不是司令塔,把握比赛动向干什么?”学姐一巴掌拍过去,随后又冲浅浅说,“回头你这么说,就说阵型这些光靠看书和看录像不行,必须真人。嗯,他再嘴硬就说不介意把这件事报告给学校。”   浅浅抬眼:“学姐怎么不自己去说?”   这话把她问住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话来反驳,部长此时突然推门进来,一脸笑盈盈地说:“不用再想靠学校了,人家赤司现在就是学生会长。”   “那怎么办?”愁绪再次升起。   “这个得看你们自己啦,我也帮不上忙,但是我想他也不会成心让这项工作进行不下去,总会有个缺口的,你们加油。”部长一脸的高深莫测。   “红茶学妹,靠你了!”接下来篮球组的几个人异口同声。   浅浅有了一种被推到火坑里的感觉,她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回去告诉稻城夏希,她戳着她的额头说:“你就是被坑了,他们不敢再和赤司打交道就把你推出去。”   “那怎么办?我也有点发怵。”   “你加油。”   “……”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Five   都说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浅浅看着手中放送部同伴们给自己的支招就觉得这群人绝对是脱离了群众,所以才会出了这么些馊主意,没有一个能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写上去了,浅浅只能说为什么你们自己不把脖子往那圈圈里套呢?然后她把纸一折,塞进了抽屉,打算去上个厕所。一起身再转头就看到自己旁边原来还立了个人,浅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然后踩到了自己的桌脚,于是整个人的重心就跟着她的魂一起散了。   “呜哇——”她惨烈地叫了一声,撞翻了自己的桌子,连带着还有她前桌的桌椅,幸好前前桌有人,才避免了更加惨烈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赤司露出微笑,眯起眼睛向她伸出手。浅浅被那个笑容里的寒意给搞得一哆嗦,摇摇头谢过他的帮助,打算自己爬起来。可是她那样像坐进马桶的姿势让她完全无法用力,何况自己面前站着一尊大神,她穿着校服裙,要是硬要自己来的话唯一的结果就是让他看光。太羞耻了!   而先头被拒绝的大神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整个人都散发出“看你怎么做”的玩味气息,浅浅被看得有点欲哭无泪。在那里默默地扭了半天,她终于缴械投降:“大神,拜托你帮帮我吧。”   “呵。”赤司又笑了,不过这次他伸出一只手,一用力就把她拉了起来。浅浅正要感谢,就听赤司在自己耳边说:“你们的计划很有趣,我很期待。”   于是自乱阵脚的某人再一次手忙脚乱,并且还连累了她的救命恩人。后背磕到书角上,脑袋撞到了桌子角,而前胸再这么被一压,肺里最后的空气都快被挤出来了。疼疼疼疼——!眼泪都给弄出来了。原本第一次摔的时候就引来了围观,周围好心的同学都打算来帮忙,而第二次摔……众人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没人有动作。   差一点儿就晕过去的浅浅好不容易从这种前后夹击中缓过劲,她用最后一口气说:“大神,拜托你起来……”   赤司挂着阴沉的笑容,背后的景色都变了,周围的众人无不退避三舍。他撑起身子,浅浅终于得了口气喘,手臂一动,倚在赤司的椅子上撑着没有完全倒地的桌子终于彻底掉到了地上,桌脚啪一下磕到她的背,眼泪噌地飙出来,像按动了某个机关似的,上半身习惯性地抬起。“嘭——”   额头好痛……   “……你的脑袋是铁做的么。”又降了几度的声音在自己上方响起,浅浅捂着额头一看,赤司也跟她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对、对不起。”   从地上站起来,赤司还是伸手拉了浅浅一把,可是她泪目着对他说:“我的脚动不了了。”交握的双手定在半空,赤司的表情有点儿复杂。就在她以为他要放弃她,她也正打算向别人求助的时候,头上一片阴影笼了下来,身体各处叫嚣着疼痛腾空而起,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近距离接触了偶像而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双脚重新接触到地面,浅浅发现自己的小腿被划了一条口子,后背不是一般的痛,手臂也好像被扯住了似的。拜托,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啊。   “要去保健室吗?”距离极近的声音就在脑袋边儿上响起,浅浅这才想起扶着自己的是谁。   她尴尬地摆摆手:“对不起了大神,我没事。”她这样的凡人还是离大神远一点比较合适,神的恩泽,受不起啊。   赤司沉默了一会儿,再看了看她这幅他一松手就会倒地的模样,对旁边帮忙收拾的同学说:“上课之前如果我们没回来就帮我们请假,我带她去保健室。”   “是!”   浅浅觉得他应该回答“一定完成任务”才对,而后就被赤司架起来往外走去。赤司的手恰好揽过她的痛处,每走一步他的小臂就撞那儿一下,浅浅觉得如果通往保健室的路再长一点她宁愿去死。于是她选择了转移注意力:“大神,我们再商量商量吧,你看我都为这件事伤成这样了。”   “我以为我才是受害者。”他很淡定地答。   浅浅扶着楼梯的扶手,咬着牙说:“可是那是你站在我后面一声不出的结果。”   “我站了很久,是你自己没发现。”   后背再次被撞了,浅浅差点又飚出眼泪,她吸口凉气,接着说:“偷窥……是不好的。”   “搞错概念了吧?我很正大光明地看了一遍。”   我以为你是很正直的家伙!浅浅绞尽脑汁想着反驳的话,她发现她最后只能说:“可是你把我压得快死了也是事实啊。”   说完这句话两人就已经来到了保健室的门前,赤司拉开门把她架进去,保健老师已经看了过来:“怎么了?”   浅浅一脸扭曲地坐到凳子上:“摔了一跤,快散架了。”   “你这怎么摔的?还是小孩子吗?”老师首先看到的当然是渗出血珠的小腿。   “哈、哈哈。”浅浅不知说什么好。   老师摇了摇头,对赤司说:“你先回去上课吧,她这里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于是他很规矩地说了声麻烦了就转身离开。浅浅赶紧道:“大神你再考虑一下吧!”结果赤司只是在关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基本可以算做没搭理她。   “嗷,疼疼疼——!”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Six   “浅浅啊!”正在病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涂茶浅浅再次感受到了剧烈的痛楚,不仅仅是背上的那一团,还有窒息的痛。   一天来两次谁都受不了啊!要不要人活了?!浅浅在心中骂了一声,但是感念稻城夏希还惦记着来看了自己,忍住揍她的冲动。   “你这个笨蛋怎么会把自己搞到保健室来?”夏希已经无语了,跑到她们班门口要找她,结果同学说她在保健室,她就急匆匆地跑来了。   “摔了一跤。”浅浅无奈地回答。   “真厉害,可以摔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去玩儿了摔跤。”夏希挑眉总算是在嘴巴上报了仇。   浅浅没好气地说:“差不多了!话说我的便当你给我带过来了没有?”   “……来得匆忙,忘了。”夏希吐吐舌头。   浅浅嘴角一抽:“算了,带我回教室去,我回去吃。”   “你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   浅浅扶着她的手臂穿鞋:“这样的话我饿死的可能性更大。”   “那个、请问里面是涂茶浅浅吗?”帘子外有一个颇为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里面的两个女生狐疑地对望一眼。夏希拉开了帘子,看到一个黑头发的男生,这身高目测超过一米八。正要回头问她这是谁,转念一想她绝对不记得,就闭了嘴让开身子。浅浅探出头来:“我是涂茶浅浅,请问有什么事吗?”   来人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比起赤司那种柔和里带着威吓和冰渣渣的笑容,他的表情要纯粹地多,浅浅几乎立刻对他生出了好感。他递过来一个便当盒子:“这是小征要我送来的便当,你好好吃吧。”   “小征?”   “就是赤司征十郎。”   大神?大神!浅浅有种被雷劈了的错觉。   夏希代她把便当接过,浅浅捧着熟悉的盒子,顿时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万分感激地说:“谢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头谢谢你。”。   他眉眼弯弯地说:“我是实渕铃央。”   “谢谢,实渕同学!”一股脑儿地以为能被赤司差遣的是同级生,她直接就以为实渕是她的同班同学,心想这样和蔼可亲的同学一定要记住!   实渕铃央没有在意她的称呼,又笑着对她做了拜拜的动作,就拉开保健室的门出去了。浅浅立刻就捧着便当大快朵颐。夏希嘴角抽抽:“拜托你注意下形象……”   吃完饭浅浅就让夏希把她架回教室,临走的时候浅浅抱怨着说:“疼死我了,我再也不要你扶我了。”   夏希哼了一声:“有本事你找个愿意帮你的人啊,要不继续让赤司扶?”   浅浅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算了,我还没回来就得被疼死。”而且那种有苦不敢言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自讨苦吃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结果夏希还是弹了一下她被撞过的脆弱额头,浅浅捂着额怒视她,她早就乐颠颠地跑没了影子。   因为负伤的缘故,浅浅打电话给学长请假,学长一听居然专程过来了一趟,她还小小地感动了一下,结果他是来给她送录像的,要她回去看。浅浅当即觉得少女心被扼杀。   “对了,要不要送你出校门的?”学长临走的时候问了一句。   浅浅扬着盒子摆手:“不用了,我等着朋友的部活结束一块儿走。”   “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浅浅觉得他们应该是继续去同篮球部斗争了,毕竟其他的所有小组都开始活动了,只有他们还被篮球部,应该说赤司,拒之门外。被看看又不会少一层皮,没看游泳部的全都是光溜溜的吗?真是太小气了。她低下头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录像带盒子,见上面标明了这是洛山去年的IH决赛。她听学长学姐们说,洛山的篮球部很强……如果作业做完了夏希还没来的话就借用教室里的放映机看看好了。浅浅安排好后头几个小时的任务,很高兴地摊开了作业本。   好学生涂茶浅浅一口气解决了数学和生物,四点半,算算时间她不过做了两个小时而已,看来效率提高了,浅浅窃喜了一番,然后拿起录像带打算去放。呃……还是先去一趟厕所吧,总感觉她家亲戚来了啊,上午没事不能保证现在,于是又放下了带子。   扶着桌子站起来的之后她低头看了一眼凳子,捂脸,不是吧。立刻翻书包翻桌子翻储物柜,翻了半天也只有一张护垫而已,浅浅想死的心都有了,算了,有就不错了。一边往厕所挪一边拿出手机给夏希发短信去让她来接她的时候顺便买一包来,她感叹今天真是倒霉到一定地步了。正要按下发送键,她又被吓了一跳。   “涂茶浅浅,你在这里干什么?”   大、大神?!这声音是大神的没错!于是她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赤司正披着队服面无表情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机落到地上后又滑了一段距离,直接撞上了他的脚。浅浅的表情都要扭曲了:“大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腿伤了还在外面乱晃什么。”他弯腰把手机捡起来,眼神不经意就扫过了屏幕,浅浅被他这动作吓得心尖尖都在颤,她在内心怒吼着:你看不清,看不清!奈何赤司的眼神太好了点,他抬起头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把手机还给她,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绝对看到了吧……浅浅颤抖着手看着屏幕上的字,她为什么要说得这么直白,还被男生看到了,其他人她不认识就算了,问题是这个男生是大神,她的前桌,她的偶像!好丢脸好丢脸,绝对没有比这更加丢脸的事情了……她的脸由白变青了。而让她更加想吐血的是他居然折回来扔了一件衣服给她,附带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围上。”她的脸红了个彻底。   夏希连衣服都没换赶来解救她的时候,浅浅已经彻底没血了。   “你……怎么了?”   浅浅泪目:“我不要活了。”   “诶?!”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Seven   洛山篮球部的外套是白色的,袖口和领口的位置有两条浅蓝色的横条,一条黑线从肩膀直到手腕,像所有的定制运动服一样,它的背后书写着校名,而这一件写着,RAKUZAN。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件外套真是丑得连个性都没有。另外她很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件运动服是扣扣子而不是拉拉链的,在她的印象里,所有的运动服都是为了能完成“拉拉链→脱衣服→向后甩→走上场”这一整套拉风的动作设计的。看样子自己的学校还是很低调的嘛。   赤司的衣服非常干净,凑近了闻甚至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看来他是个爱干净的人。浅浅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泡进了水里,毕竟被自己用过了嘛。用偶像的衣服遮丑,她觉得全世界都不会有多少人有这种经历。于是她很欢快地倒入了她认为最好闻的洗衣液,刷拉刷拉地开始洗。把它挂到烘干机前面之后,浅浅就把学长要她看的那卷录像塞到放映机里,拿了小零嘴,窝到一堆抱枕里看起来。   因为是去年的比赛,所以全部都是学长,浅浅一个都不认识,当然,现在篮球部她也只认识一个赤司,还是因为他们一个班。而她也只能看出影像里的十个人在传球投篮跑来跑去,然后洛山赢了,至于什么战术啊、队形啊全部都不知道。她很怀疑到底有几个看篮球的是真的懂篮球的,依稀记得有句话说,看比赛往往图的就是个气氛,懂不懂并没有大碍,就像看世界杯的大部分都是伪球迷。而看完这一场四十分钟的比赛,浅浅觉得除了回忆起那句经典的总结之外,自己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实渕铃央这个人其实是她的前辈,而不是同级生……至于他到底长什么样,她对着录像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当然了,比起还有三个月的夏季体育大会,更重要的明显是她第二天要如何面对赤司。她把衣服扣好叠得整整齐齐,同自己的书包放在一块儿,瞪着天花板觉得她真的没办法正常地面对他。最后她爬过去闻了衣服洗好后的好味道,倒到被窝里缩成一团,懒得管了,明天就这样吧。——她自暴自弃了。   结果第二天她还是在衣服上放了张纸条,上书两个字,谢谢,其余的一概不提。因为社团活动所以临近上课才回来的赤司略略扫了一下就把衣服放进了储物柜,至于纸条跑哪儿去了,浅浅不知道。然后他们整个上午都没说一句话。   最后一节课一下课浅浅就一瘸一拐地出去了,她得去找把重任丢到她肩膀上的学长说明一下情况,告诉他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赤司允许放送部的成员进篮球部了,原先想着要用摔跤事件“威胁”一下他估摸着还有机会,可是他最后用一件衣服的恩情让她没办法再去计较这事。而他牙关紧得跟放了断龙石的陵墓一样,浅浅觉得他们的计划大概是没法儿在学校实施了,或许去找一下友校之类的还比较靠谱。   结果学长说他们已经在联系这事儿了。浅浅一听,满脸黑线:“既然都知道没希望了还让我去干什么?”   “垂死挣扎是必须的。”   浅浅只想说她能不能立刻退部的说啊!!回到座位上她又趴下了,枕着一本诗集睡了过去。她最近在网上接了个活儿,有声读物的录制,念一本诗集,虽然她更想接接剧,但是录制这个是有报酬的,一切为了钱而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所以财迷浅浅选择了好好录诗集。结果这本诗集扮演的角色好像是敲门砖,就是因为这本还没来得及出版的诗集让赤司松了口,同意她进去观摩训练。浅浅其实不知道赚了这笔钱到底是好是坏,总之,至少在当前……好像是好的。   “你、你再说一遍?”浅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觉得自己八成是做梦,下一刻就会被老师敲桌子。   赤司眼底古井无波,他回答道:“我觉得这句话没有重复第二遍的必要。”   “可、可是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你可以质疑你的耳朵,但不应该质疑我。”   王八,不,王霸之气不要钱似的四处发散,浅浅感受到了一阵不真实的眩晕。“但是我们已经联系了外校了……”   于是他笑了:“我从来没说‘你们’,而是说的‘你’。另外,我只是在通知你今天进篮球部去进行你的训练,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明白吗?”   拜托你不要这么笑着看我啊,浅浅的眼泪直流到了右心房,然后那股寒意就这么蔓延了全身。她就因为一本诗集而被‘强买’了,这个、这个好像是亏本儿的生意吧?!“……我知道了。”   “很好。”   不行了不行了,感觉被这股气势给压死了。浅浅跟着他去篮球部的时候在心底细数得失几何,她需要把诗集复印一份给他,然后把录了一半的音频传过去,当然每天都需要把新录的给他……等一下,这完全不是得失的问题吧?从头到尾她只感觉她是被威逼了啊,哪里有得?!于是她看着赤司的背影眼底多了一丝怨怼。   她被他丢给了传说中的经理樋口正太,无论是外貌还是声音都很普通的二年生。他脸上有些惊讶:“放送部?”   她点头。   助理监督拿着资料路过,笑着说了一句:“看来赤司还是松口了啊,我还以为今年的比赛我们的解说员会是别校的呢。加油啊小姑娘。”   “我会加油的。”浅浅诚挚地鞠躬。   樋口把她带往二楼的观众席,一边走一边说:“只有你一个人来吗?我就觉得赤司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打破刚刚定下的规矩,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我很好奇哦。”   “卖声。”   “啊?”   浅浅把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樋口这才点头:“队长的爱好真是诡异。”随后指着视野最好的一处对她说:“你就在这里吧,我等会儿去给你找些资料,基础训练的时候你好好研究研究,练习赛的时候我会过来,不懂的可以问。”   “万分感谢!”浅浅觉得自己总算遇到了一个好人。   看到她眼中过分的真挚,他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没有啦,反正……我很闲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Eight   樋口说这些阵型图都是赤司亲自画的,战术也是他拟定的,浅浅很崇拜地看了正在下面往返跑的赤司一眼,发誓一定要把这些看懂。呃,该怎么说呢,其实都是些一看就懂的东西,纸上谈兵的时候什么不简单?可是真的把这些代入到比赛的时候就全乱了。看她扶着栏杆小声地惊呼:“这个过人好帅!”“怎么做到这么快的?那家伙是猴子吗?”“啧啧,这山一样的身形还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太逆天了。”“漂亮的三分!”樋口有些尴尬地对她说:“涂茶学妹,你作为一个未来的解说员,是不能只看这个的。”   “啊、我忘记了。”她听过足球的解说,所以大概了解自己需要练习些什么,做到哪种程度,录像里那种半专业的解说更是她现在的教科书,但是一想到自己一边看比赛还要一边动脑筋说些“只要再制造一个犯规就能够补上这一差距”、“啊,很可惜这一球没有进,那么接下来就会陷入胶着状态吧”、“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传球,二是投篮。但是左边有包抄,右边的防守也非常严密,如果要传球的话还得耗点儿功夫,除非XX甩开防守balabala”就觉得有些晕。所以说部长的分配太不科学了,要是让她去说棒球,再不济足球她也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四啊!   “话说、前辈,他们在场上真的还能记得运用战术吗?”浅浅迷惑地看着樋口,场上的局势都是不确定的吧?   “你太小看我们了啦。等你稍微明白了这些之后就能慢慢看清楚场上的动向,到时候你就能看出那些战术有多么精彩了。”樋口很骄傲地看着下面的队员,“比如你看现在他们就在练习‘炮轰’,这种拉快比赛节奏的战术看起来就非常激动人心,还有,叶山和实渕的那个小配合叫做‘空切’……”   浅浅嘴角有些抽搐:“前辈,原来篮球部的经理也是这么强大的存在吗?”   樋口一愣,无奈一笑:“或许曾经是,可是自从赤司当上了队长,经理的唯一任务就是干杂务了。他太强大了,以至于根本就不需要经理。”   “啊?”   “不过现在还多了教导你的任务嘛,我很乐意。来来来,你看啊……”   浅浅怀疑这个前辈是不是快被平日里的杂务逼疯了,所以找到个能说的机会就这么激动。拜托不要说得这么专业啊,听不懂啊!以及为什么非要我这样的门外汉去做解说啊?她旁边不就有一个专业人士吗?这样的人才放到这里打理杂务不是太浪费了吗?不过如果不建一个放送部出来,那么她这样没啥特长的人加入任何一个社团都是废物啊,这样她的心就稍微平衡了。   篮球部的练习时间拉得挺长,浅浅看看时间,自己该回家了,正好夏希也打来了电话,于是这就打算离开了。樋口看她行动不便,体贴地把她送到了门口交给了稻城夏希,这才回去收拾毛巾,打扫场地。   夏希扶着她坐到借来的自行车后座上,很惊讶地问:“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你们部的前辈从外面走进来,他们说是去外校了。”   浅浅脑子还是一团乱麻,她今天接受的东西实在是有点超出她的可接受范围:“那个啊……大神就是个喜欢强买强卖的家伙,我都不敢反驳他就捞了好处走了。”   “你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难道剑道部的真的不如你们部的文雅?”   “他坑了我一本免费诗集和配套光碟,那可是没上市的。”浅浅说。   夏希更加惊讶:“就这样?我以为你是献身了才进去的!”   浅浅脸一黑,伸手拧了她的腰:“你就这么希望我被人扑倒吗?!”   高亢地痛呼了两声,自行车差点儿撞到电线杆子上,夏希停了车按着自己的痛处,龇牙咧嘴地回头:“你不是已经被扑了吗!”   “那是意外!是惨案!你完全可以理解成我在试图往摔跤运动员这个方向发展!”   夏希从鼻子里哼出来,抓住车把,脚下开踏。   “啊——启动之前至少通知我一声啊你这蠢货!啊啊——我不敢了!你赶紧给我好好骑!”浅浅几乎是一路扯着嗓子哀嚎,她在内心哭泣,交了一个损友真是人生的一大败笔!   心力交瘁地回到家,浅浅目送夏希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走了,一瘸一拐地掏出钥匙开了门,她直挺挺地就把自己扔到了软绵绵的沙发上。   “浅浅回来啦,怎么都不说一声。快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知道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做完作业,浅浅去洗了个澡,这才翻开了诗集,昨天读到哪里去了……总是忘记在里面夹上书签的她费了点儿时间才把那一页找到,吐出一口气,她打开了麦克风,开始轻声地念出来。   『你的生命是一条大河,滔滔地奔流;   在你的岸边,我美好地生长,不为人所见。   我就是那朵隐藏在灯心草菖蒲草里的花,   你的滋养是怜悯,然而也许你从未看我一眼。   我就是那朵迷失的花,生长在你的岸边,   我是那么谦卑沉静,在所有的春天。』   她的声线很多变,可塑性很高,夏希饱受此种折磨,她总是被浅浅的“巫婆音”和“蚯蚓音”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这都是浅浅故意整她,这一首静美又带着哀伤的诗她当然不可能用那种瘆人的音调读出来。浅浅开始纠结着自己到底是用少女一点儿的呢,还是成熟一点儿的音念,后来觉得这个也许更加符合少女的暗恋吧。   谦卑的少女哟,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尽头。尽管她就在不远处,可她心中的那个人却从来没有注意过。痴情的少女依旧静静地守候,沉静又渺小,迷失在遥不可及的守望中,期待着某一天的到来。也许那一天她的爱人看到了她,也许她能走进他的心。   『我就是那朵迷失的花,生长在你的岸边,   我是那么谦卑沉静,在所有的春天。』   浅浅反复地在心里念着这两句话,突然就想起了她那场马拉松一样的暗恋。小时候看多了童话,半大不小的时候受多了蛊惑,就相信王子总有一天会骑着白马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总会在最美好的时光遇到对的人这样的东西。可是呢,王子都是公主的,最美好的时光是留给别人的,现实都是残酷的。连续十几年被性别雄的最高级灵长类生物嫌弃,唯一的一场暗恋还就这么消磨在时光中无疾而终。小时候向往怦然心动和一见钟情,长大了才知道那种东西都是不靠谱的,而能在危急时刻拯救自己的不也只有自己么。   所以说知道她那些可笑的烂帐的夏希是那么地想早早地把她给嫁出去,她这样喜欢把事情全都埋在心里腐烂的家伙不接受点儿阳光,绝对会变成蘑菇。所以得放点儿新的东西把旧的给换出来。   不知在那里发了多久的呆,浅浅发觉现在检讨自己实在是太早了点儿,看看时间该睡觉了,便合上诗集,关了一系列的设备,拖着脚走回了卧室。刚躺上床又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大神传音频,又爬起来重新打开电脑,浅浅觉得自己是那么无私那么伟大。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Nine   第二天早上下雨了,暴雨。看着门口的这一层雨帘,浅浅叹了口气,这样的天气夏希是不可能来接自己了,而自己老妈上夜班还没回来,老爸做实验已经三天都住在研究所了,自己在腿伤还没好的状态下去挤公交?算了吧,她怕只能等到上学上班高峰过了才可能上车,这样还不如现在立马转身去补觉!内心咆哮了半天,浅浅终于放弃了挣扎,迟到就迟到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涂茶浅浅。”   对于自己的名字浅浅还是极为敏感的,她转过头,看到门口停了一辆林肯。摇下的车窗露出了一个红头发的家伙。浅浅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自己迄今为止认识的红头发应该只有赤司。她犹豫地叫道:“大神?”   “上车。”   听清了嗓音,浅浅确定了来人,果然是大神。她锁了家门撑着雨伞走过去钻进车里,赤司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坐在靠里的地方,塞着半边耳机,手里拿了本单词本。   浅浅把伞装进塑料袋里放到车门边靠着,好奇地问:“大神你怎么在这里?”   赤司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路过。”   “哦……那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路过?”   “因为有社团活动。”他顿了顿,估计是想到了她的智商,为了避免她继续问,所以又加了一句,“平时走得早,也不会坐车。”   结果浅浅还是继续问了:“那你平时是怎么去上学的?”   大神不愧是大神,有问必答:“跑步。”   跑步上学这种方式太自虐了吧?!不过浅浅再看他连上学路上都在背单词的行径就觉得利用这点时间练体力这件事完全能够接受。她一直以为他这种级别的人应该是那种上课听听讲,回去做做作业,剩下的时间应该都是花在社团活动或者其他娱乐上,然后考试依旧满点人,看来她的猜想错了,那种人其实应该叫变态,而不是大神。话说,他可真够努力的,反观自己,她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她要是拿出他一半的干劲估计就能进前100。   为了不再加深自己的负罪感,浅浅果断地把注意力放到了车窗外。瓢泼的大雨让玻璃模糊得一塌糊涂,也就是因为如此,车窗外所有的东西全都化作只有模糊轮廓是色彩团,无论是学生还是上班族都融进了或灰或绿的背景,变成了墙壁上的烟灰、玻璃上的涂鸦和树丛中的花,就像印象派的画作,具有一种朦胧美。   一路上没有堵车,雨依旧不见收势,而他们已经到了,浅浅一看时间,比以前要早了不少。车门锁打开之前,赤司递了一个塑料袋给她,浅浅看着他的手,狐疑。   “把你的伤口包住。”他依旧惜字如金。   “为什么?”有点接受不了状况的浅浅这个时候还没有养成服从他命令的好习惯,所以直接就问了出来。   赤司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你是想在去教室之前再去一趟保健室还是想我把你背进去?”   大脑当时就当机了。体贴的大神!浅浅赶紧地就弯腰把袋子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腿上包住了伤口,取出一旁的雨伞,打开了车门跨了出去,赤司也跟着下了车。浅浅站定了一看,发现其实并没有到校门口,而是在距离校门大概150米的小巷子里。拐角处的花坛里的不知名的花开得异常繁盛,紫色的花朵一朵朵挤在一起,配着下面衬着的绿叶,再加上薄薄的雾气,显得异常地美丽。   话说,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开到校门口也无所谓吧。浅浅看着百米外的校门歪着脑袋想。   “自己能走吗?”赤司撑了一把透明的雨伞走到她身边,黑色的高级轿车已经开走了。   浅浅看着他点头,于是他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就一个人走了。浅浅知道他是去参加社团活动,篮球馆毕竟在室内,下雨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但是看着他标准到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走路姿势,浅浅心里还是有点似有似无的失落。   嘛,失落什么,有人接你上学就不错了。撇撇嘴甩开心里乌云样的情绪,浅浅一瘸一拐地往校门跋涉。路过公交站的时候恰好有一辆公交车过来下客,她一看站在门边的乘客几乎被挤成饼的脸就不由得庆幸,还好遇到赤司了,否则她是绝对没法儿这么完整地来到学校的。大神光辉照世人啊!心底有个小人握拳如是说道,她完全没想到前几天她才说“神的恩泽凡人难以消受”。   没走几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的名字,是稻城夏希。她站定转身,看到一个妹子举着一把颇为显眼的鲜红色雨伞朝自己这边奔来,她还在想她什么时候改口味了,那万年不变的黑伞跑哪儿去了?然后人家就跑过了自己身边。咳咳,认错人了。不一会儿夏希就举着小黑伞揽住了她的肩。   “我以为你会迟到的,怎么来得比我还早?”夏希身上一股诡异的味道,浅浅知道这是公交车的错。   “这是神的恩赐!”   “说人话。”   “遇到大神了,搭了个便车。”   夏希的表情当即扭曲了:“这么好的运气?!”   “我也觉得。”浅浅嘿嘿地笑,结果被鄙视了。   然后夏希指着她包着塑料袋的小腿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会这样防止伤口沾水了?”   浅浅轻叱一声:“我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无视对方一脸“不要再大言不惭了”的表情,她换了崇敬的表情接道,“这是神的指引!”   夏希终于受不了她的神神叨叨了,把伞递给她,她疑惑地问:“你要干嘛?”   她不耐烦地说:“你拿着会儿。”   于是在浅浅举着两把雨伞的这瞬间,夏希两手分别顶着她的太阳穴开始猛转:“给我回复正常状态!”   浅浅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啊——!!”   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了最正常的叙述,夏希拍拍她的脑袋:“下回不要再这么说话了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乌龙茶小姐。”   浅浅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给我去死!”   “嘿嘿,我死了就没人欺负你了,你的人生就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啊!”两人并肩走进了大厅,绕到各自的储物柜前把鞋子换下来。“喂,浅浅,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赤司真的是个好男人啊。”   受到赤司严重迫害并且留下心理阴影的浅浅猛地扭头看着她:“你确定?”   “体贴又细心,求都求不来。”夏希真挚地说。   “……你不会要对他伸出魔爪了吧?”然后她的脑瓜又受到了袭击,“你能不能别再打了?会变笨的!”   “哼,一看就知道绝对是给你留的好男人,我是不会无耻到和闺蜜抢人的。”   “网上说70%的女性都遭遇过这种事。”   “嘭——”   浅浅捂着脑门儿控诉:“稻城夏希你高中三年依旧会找不到男朋友的!注孤一生!”   然后她幽幽地摸着她的脑袋说:“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把你嫁出去。”   “我们友尽了,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Ten   生活就是五个字,痛并快乐着。浅浅这个俗人更加不例外,磨人的课业结束后还有更加磨人的篮球理论,抱着一堆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籍啃了一个礼拜,再到洛山篮球部实地观察,浅浅始终没能找出纸和现实的共同点。知道了“炮轰”,知道了“全场紧逼”,知道了“run&pass”,知道了“普林斯顿”,可是看到场上的人跑来跑去她还是晕。   同组的几个人已经完全当她不存在了,樋口经理表示他无能为力,浅浅只好硬着头皮去问赤司,结果赤司很平静地告诉她,他很少用到战术,因为无论什么比赛,实力强弱才是决定比赛走向的关键因素。浅浅听到差点儿吐血,那她费尽脑力是干什么?!   实渕铃央好心地帮着她顺气:“怎么不早点来问我们,这些日子辛苦了。”   岂止是辛苦,浅浅伸出手掐着樋口正太的脖子形象全无地怒吼:“你害死我了!”   毫无存在感的经理翻着白眼:“又不是我建议你看战术的……”   于是浅浅包着眼泪指着赤司:“为什么不早点说!”   篮球部众人的表情全都成了这样→(⊙o⊙),而赤司淡淡地看了炸毛的她一眼,说:“因为我一直觉得你的愚蠢很富有创造力。”然后全体成员的表情就成了这样→o(*≧▽≦)ツ┏━┓。   结果她成功地阵亡在球场边,实渕铃央惊恐地叫:“花茶学妹!”   而休息中的众人有幸看得队长唇角边那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还不是那种要整人的笑!   对不起,涂茶浅浅的生活只剩下痛了!于是她翘了三天的部活疗伤,第四天赤司告诉她有一场与外校的练习赛,问放送部要不要跟去。   浅浅立刻请示报告,那头的学长激动地说:“去,当然去!”   她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赤司,他坐在座位上翻看着浅浅新接的小说,说:“老规矩。”   浅浅的嘴角抽了抽:“知道了。”   一面想着赤司越发可恶了一面系了围裙包了三角巾开始上家政课。今天的内容是炸天妇罗,浅浅对制作任何油炸的东西都没有兴趣,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被油溅到手很疼的。老师三言两语地讲清楚了步骤,黑板上也写着,浅浅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始操作。把剥了壳的大虾裹进调好的面粉里,她打开了煤气灶开始加热锅里头的半锅油,而因为教室座位离得近而就在她对面的赤司已经开始把虾子往里面放了。动作优雅而熟练,好像他并不是在学习做菜,而是把小动物放生。   ——拜托,哪里有放进油锅里放生的,浅浅吐槽了自己,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动作,最后她发现,即便很小心,虾入锅之后还是有无数的油分子飞溅。吞了口口水,她更加坚定了要尽量远离油锅的心。   等油温达到了之后,浅浅拎着虾尾,伸长了手臂,后仰着身子,战战兢兢地挪过去,看差不多了,一松手,完全是把食材扔了进去。这样做的结果当然是油星四处飞溅。被烫到的她惊恐地疾步后退,谁知手按在了背后那桌的菜板上,上头摆着的胡萝卜因为杠杆原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她的油锅。   巨大的“刷拉”一声——要不要这么倒霉啊!这下可好,滚烫的油四处飞溅,火苗也噌的一下窜起,教室里瞬间起了滚滚浓烟。   “发生什么事了?去拿灭火器!谁这么不小心?”老师急急忙忙地过来,旁边的同学也迅速地采取了相应的措施。看到自己的桌子一片狼藉,浅浅反倒是松了口气,然而赤司却在此刻举手:“老师,我的手被烫了,需要去一趟保健室。”   “赶紧的。”老师赶紧答应,赤司还摘下三角巾,脱了围裙才看似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这个过程中他没有看浅浅一眼,但是她觉得凉意从脚底板开始向上蔓延。直觉告诉她,这回她完了。再回忆了一下先前的情景,果然,是萝卜飞进去之后的油溅到他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浅浅看着早就被他关上的门,有些心神不宁。好吧,唯一庆幸的是烫到的是手而不是脸,如果是脸,浅浅一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了半天她还是找了个理由直奔保健室。轻轻敲了敲门,她拉开之后看到赤司一个人在那里摆弄药品。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看到是她并不惊讶。   浅浅走进去环视四周,发现保健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老师呢?”   “不在。”他左手也很灵活,熟练地挤了药膏在伤处。   浅浅赶紧过去,有点儿狗腿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我来吧,我来就好。我国中的时候学过伤口处理。”   赤司的手顿了顿,应该是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她眯着眼睛冲他笑,对视半晌,他放下了手。浅浅松了口气,拿了消毒棉签在手上,左手托住他的掌心,右手仔仔细细地把药膏抹匀了。看到手背的那一大块红彤彤的区域浅浅就觉得脑子发麻,烫伤有多疼浅浅是知道的,怕他疼她还一面涂一面鼓着腮帮子冲伤处吹气,可她抹了半天,他这只手连动都没动一下。   “不疼吗?”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   “还好。”他低头看着她的动作不咸不淡地回。   心想不愧是男生,耐受性强。浅浅在内心赞许了她的偶像、她的男神,放开他的手去拿纱布。把纱布打开往上缠,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等她恶作剧似的打了个蝴蝶结之后再捧着他的手一看,原本修长白皙又指节分明手成功地进化为了粽子。“很像机器猫的手诶。”浅浅戳了戳,手感不错。   赤司冷飕飕的声音从上方飘来:“我没说疼不代表我感觉不到。”   浅浅的手猛得一缩,她仰头看他,笑得颇为尴尬:“抱、抱歉。”   而后他抬起自己已经注定没法儿使用的右手,接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学过?”   浅浅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赤司那双清冷的异色双瞳眯了起来,他的唇边甚至绽开了一点笑容:“我想我对你学习能力的认识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被里面满含的戏谑和鄙视噎得满脸通红,浅浅咬牙切齿地说:“我虽然吃过猪肉,可没见过猪跑。”   “需要我帮你的脑子扩容吗?或者……”他的眼神扫过了她的手。   浅浅抖了抖,把手往背后一藏,果断选择了逃跑。其实我在他的眼里就是待宰的羔羊?下午的社团活动她能不能请假啊QAQ   结果是她被狠狠地否决了,等放了学跟着篮球部一起去外校进行交流赛时,她再次感受到了来着世界的恶意,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只剩下赤司身边的这个位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Eleven   赤司坐在正对着后门的那排位置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浅浅纠结地盯了他半晌,他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样岿然不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篮球部平日里的情况她也知道,虽然一看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但实际上没几个人不怕赤司的,估计他自己坐也习惯了。而自己的那几个同伴,她往车厢最后一看,他们挥挥手笑得没心没肺——没法儿指望。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去。   这时赤司才动了,他抬起头提高了音量对司机说:“可以出发了。”完全地无视了浅浅。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浅浅再次发现心中的异样,她又失落了。为什么要失落呢?难不成她是个M?!——她绝对是个正常的妹子,不用怀疑!!   浅浅抱着书包侧过头看了看赤司,他包成粽子样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书上,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机,顺着耳机线把视线往下挪,浅浅瞥见了被他右手遮住的电子产品的一角。他是在看什么?   不知不觉偷看的动作做得大了点儿,赤司眼睛依旧盯着屏幕,嘴巴却问:“想看?”   浅浅点点头,又摇摇头。   赤司才不是个会顾虑他人想法的人,他伸出左手把它递了过去:“正好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给我说说你看出了什么。”   这话怎么那么像古文老师在问“你看出这篇文章表达了什么”,浅浅甩开老师严肃的表情,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一尘不染的屏幕里是身穿不同颜色队服的人在打篮球,看球服上的字,一队叫海常,一队叫诚凛。浅浅低下头仔细地看,发现球场里的球在传递的时候都划过了诡异的路线,比如明明应该传不过去的球却顺畅地到达了球员的手中。于是她盯紧了屏幕,终于看到了一个不起眼却在这个神迹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蓝发人。   “这个人的存在感好低,那些奇怪的传球都是他弄出来的?”浅浅说。   结果赤司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感叹:“没有叫你看这个。”   囧……浅浅讪讪地耸了耸肩,再次集中注意力。   “等一下,这里能倒回去吗?”她突然出声。   赤司应言,于是她说:“这里,如果海常的8号没有犹豫直接绕开防守的话,这个球就不会被截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赤司问。   浅浅觉得他应该不会看不出才是,就小心翼翼地说:“他的眼神动了。”   赤司忽的一笑:“没看出来你能找出这个问题。”   “对了?”   “那个瞬间他的确犹豫了,因为他看到了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所以临时地改变了计划。”   浅浅张大了嘴巴:“就是那么眼神一动的瞬间?!”   “这种事原本就是眨眼。”   “他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像你这样乡村小路吗?”   “……”   “今天比赛之后你把球员的所有纰漏都记下来,回来的时候给他们指出来。”   “这也是解说员要做的事情?!”浅浅惊呆了。   赤司把视频关了,耳机也收起来:“不是,只是无法物尽其用我很不舒服。”   浅浅的世界观毁了,大神=压榨劳动力的地主?她弱气地抗议:“可是我明明付出代价了。”   “我的原则是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你暂时没有反抗的资格。”   ……这、这、这世界满满的恶意!结果那场球赛浅浅看得极为辛苦,学长和几个同僚只是举着DV录影,还能时不时地评论两句,而她则只能眼睛不眨地盯着场里的每一个洛山球员,手里的本子还得几下哪里有问题,半场下来眼睛就酸了。   实渕铃央第二节上场去,十分钟休息结束后就被赤司通知不用再去了,他坐下来喝水顺便听着浅浅挑错:“……那个时候传球给7号,那么他就可以直接投篮,两分就到手了,也可以不用你跳一下消耗体力。呃,还有最后那个三分,11号那时候没有人看着,可以长驱直入篮下,那样投篮比三分保险。”   “这一段时间真有长进啊。”实渕笑眯眯地放下了水壶扭头看她的笔记小本儿,不过上面鬼画符一样的字他实在是看不懂。   浅浅揉揉眼睛:“我比较宁愿废柴一点,就不会被揪到这里了,好辛苦的。”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实渕顺毛安慰,“花茶学妹很能干。”   “是吗,可是我就是个解说员而已,在这里被压榨劳动力又没有工资。”   “有兴趣进来当经理吗?成为篮球部成员就有福利了哦。”   “樋口前辈就是经理,一直在做杂务,这是什么福利?不要!”   无辜躺枪的樋口眼角抽搐,可他们俩中间隔了个赤司又不好敲她的脑袋,只好哼哼一声作罢。   实渕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比如看美男?”   “哼,就是露个手臂露个小腿,还不如去游泳部。”   实渕喷笑,然后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小征可是全校数一数二的帅哥哟,比起游泳部那些上半身长下半身短的家伙有看头多了。”   浅浅的目光飘了过去,看到赤司正襟危坐地看着场上的局势,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平日里总是看他的后脑勺,也没怎么注意他的颜,主要是注意了也没用,她记不住,不过现在观察一下还是可以的。如同实渕所说,赤司的长相的确很好。与一般男生相比显得清秀,但不阴柔,只能用俊逸来形容。弧度良好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形容姣好带着适当丹朱的嘴唇,还有干净而棱角分明的下巴。带了点儿遗世独立的气质,内敛着高傲,外放着霸气。最为显眼的是那头张扬的鲜红色头发,衬得他整个人就是个闪闪的发光体,却不招摇。   得出结论的浅浅示意实渕低下头,她又回凑到他的耳边说:“的确是这样。不过大神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越是接触就越感到世界崩坏,浅浅还希望大神的完美形象能在自己心中多矗立几年,也让自己对这个世界还能多有点儿信心。   不过实渕明显没有体会到她这句话的真意,正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赤司开口了:“记录了吗?”   浅浅的神经咔一下断了,忙不迭地把视线放回场上,诶?!10号什么时候上去的?!!   洛山的实力本来就比这个学校强很多,他们过来练习的原因是为了预选赛找手感,洛山篮球部能保证百战百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永远保持着“狮子搏兔”的精神。但是实力摆在那里,他们很轻松地就赢了,所以整场比赛下来唯一焦头烂额的其实只有浅浅一个人。   感觉比从场上下来的球员还要累,浅浅和放送部的大家一起,上了车,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无精打采地靠着窗户,看看时间5点多,挺早的。篮球部的两伙人还在交流,估摸着还有一会儿,就闭着眼睛想休息一会儿,谁知一闭眼睡意就真的来了。   车子发动的时候她的脑袋实打实地撞上了玻璃,疼得她想哭。揉着脑袋坐直了,浅浅扭过头一看,身边坐的人是红头发的。   “……大神?”   赤司“嗯”了一声就继续看手里的东西。   浅浅奇怪地问:“为什么你还坐在我旁边?”   “因为只有这一个座了。”   ……为什么大神招人嫌弃我也招人嫌弃?!浅浅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Twelve   时间过得很快,至少浅浅这么觉得,因为她觉得她还没有好好学习半期考试就那么突然地袭来了!?回过神来看日历,已经是5月的尾巴。   “怎么办啊!要考试了!”浅浅揉着快爆掉的脑袋仰天长啸。   稻城夏希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给谁发邮件,她满不在乎地说:“考试就考试呗。”   浅浅哭丧着脸说:“我都感觉完全没学东西,有一种马上就会光着身子上战场的感觉。”   夏希推了她脑袋一把:“吹吧你!”   “没办法,我对三角函数没辙,以及文科还没有来得及背啊。”   夏希点点头:“我知道你那可怜兮兮的数学思维,不过你剩下两门可以补分回去嘛。文科什么的不都是考前一个星期走在路上背的么,我都不怕你怕啥。”   浅浅扑上去□□她的脖子:“你这个逆天的变态啊!明明我们复习都是在一起的为什么你随随便便地就能考进前十而我就要在三位数徘徊啊?!”   夏希费力地扒开她的手:“你想想整个年级快八百人,你一百多一点点也算是名列前茅了嘛……而且最变态的那个人不是坐在你前面吗?你想想赤司征十郎哪次考试不是第一啊!”   浅浅松开了手,蔑视她一眼:“因为大神可是很努力的,上学路上都在背单词。”   “所以你看我这辈子都没法儿考第一嘛。”   “好想把你灭掉啊!”浅浅再次扑了上去。   结束一场混战之后,夏希心疼地揉着自己被她掐红的胳膊“啧啧”了两声:“你要是真不放心就借赤司的笔记嘛,再不行我来给你补习呗?”   “算了,要你给我补习,我还是死了算了。”平均每一分钟都会被戳着脑门儿骂笨蛋,哼,不笨都会被骂笨了。不过向大神借笔记倒是个非常好的选择,记得工整又全面,上回的生命科学课突击测试就是靠着那本笔记过关的,虽然自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呢,不过看着红彤彤的80分就觉得一切都值了。而且大神除了秉持“榨干你身上最后一丝可得利益”这个原则有点可恶之外,基本是个好人,对于正常的合理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再次被勒索成了贫农,浅浅抱着一沓精美的笔记默默地在心头流泪。随手拿一本出来看,都是可以媲美教科书的东西。她哀叹着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强悍的能力,一边忍不住问:“大神,你有什么做不到的么?”   正在整理书包的赤司听了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生孩子。”   “噗。”不要这么跟我开玩笑!“我是很认真严肃地在向你请教问题。”   “难道我没有很认真严肃地回答?”结果对方反问。   浅浅想了一会儿,决定换个说法:“我的意思是有什么不擅长的吗?”   “很多,例如造飞机、炸弹。”   “……”浅浅对得到一个正常一点的炸弹,啊不,答案绝望了。干脆就自己想:功课不用说了,总是第一位;家政课做出来的东西也很好;会篮球,上次的足球赛还带领我们班得了冠军,排球也好,游泳课也是满分;辩论会也老是把对方辩驳得无话可说;担任了那么多学校的工作也依旧有条不紊;听说还会好几种乐器,棋类也杀遍天下无敌手;手工课接触的那些陌生工具也能很快地上手……真的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至少在他接触过的领域,他都做得非常完美。诶,大神没有开玩笑,除了生孩子,真的是万能的。如果连孩子都可以生了,大神的人生就不需要任何其他人了!   总结完毕最后她表情都僵硬了,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啊?让全人类羞愧到想自杀吗?还是仰望到脖子断掉啊?!   “呃,大神,你不累吗?”把所有的都做到最好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吧?想要把所有事情搞定那么就得对每一项都尽心尽力吧?到底要怎么做到?她准备一次考试都只能分散重心,难免厚此薄彼,就是这样都已经很累了,而生活中那么多事,他真的就不累吗?不累吗!   赤司收拾完东西,很淡定地瞟了她一眼:“没什么感觉,习惯了就好。”然后拎起包就走了。   浅浅抱着一摞笔记发了会儿呆,不知怎么心底突然就涌起了哀凉,她能说她在某个瞬间觉得大神很可怜么?独自走在那么前面的地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能跟上去。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披着披风的红发国王一个人拿着剑走在风雪中,周围全部都是白茫茫的雪,然后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拜托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担心人家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考试要怎么办啊!!浅浅锤了自己脑袋一下,抱着笔记提着书包赶紧去和等着她的夏希会合。   浅浅的确是为考试卯足了劲儿,照着赤司的笔记每天看到半夜,然后抽空给他录一段小说或者诗歌,诅咒着他躺到床上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跟夏希一块儿上学顺便背书,放学的路上也是如此。有好几回浅浅下课的时候睡着了等上课的时候没有人叫她,她就被老师拎起来罚站,等到回座位腿都僵了。她很犹豫地戳戳赤司的后背问他为什么不叫醒她,结果他很平静地说:“开学的时候你说你睡觉的时候不要打扰。”   差点儿一头栽下去,她抽搐着嘴角说:“拜托你以后看到我睡觉就把我叫起来。”   赤司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后来自习课的时候她睡觉遇到老师来巡查被逮个正着,作为坏标本示范又被教训了一顿,她几乎快吐血地趴在桌上在心里控诉赤司不守信用,嘴上还是一点儿都没说。她那天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如果不睡估计接下来半天的课就会去和睡神亲切交流。这么看来大神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而终于某一天他在她的请求下给她讲题的时候发现她撑着脑袋睡着了,把她摇醒之后他说:“从今天开始晚上十一点睡觉,不准熬夜。”   “……本来我可以十二点睡的,就是为了给你录音频。”浅浅怒。   然后人家很奇怪地看她一眼:“我从来没有规定时间限制,你的脑子在二次元吗?”   ……不知道是这个礼拜第几次以头抢桌,浅浅又在不知不觉间被他耍了!于是那一天晚上赤司头一次进入了她的梦,浅浅在梦里毫不犹豫地对他施用了各种刑罚,第二天醒来一身冷汗——虽然在梦里玩儿得happy,不过……看到真人再回忆梦境,她觉得冲击力很大,以至于难以正视赤司的脸。   神清气爽的夏希看她一脸憔悴,拍拍她的脸说:“才半期就这样,期末可要怎么办哟。”她唯有“呵呵”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Thirteen   兵荒马乱的考试一过,恰逢周末又呼呼大睡了两天,等到星期一回到学校浅浅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干劲。考试卷子陆陆续续地发下来了,第一张就是数学。浅浅不知道为什么数学老师的效率那么高,居然第一天就发卷子。对着赤司的满分卷纠错,浅浅再瞧瞧自己只有70多分的惨淡,她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差距——神和凡人的鸿沟。接下来的卷子更让浅浅再次哀叹上帝造人的时候不公平,赤司每一份卷子都是红彤彤的100,连政治这种科目都满分!   夏希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很是鄙夷:“哼,不知道是谁物理的分数比总分还要高,连我都知道了。”   浅浅一听,哈哈大笑:“没办法,智商在那儿摆着了。”她的卷子101分,非常拉风,因为她写计算题的时候答出了一种很难考虑到的情况,标准答案上没有。把这道题写完整的出来全年级只有两个人,赤司当仁不让地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就是浅浅了。不过因为赤司的成绩已经够好了,老师们只给了浅浅一个人加分,以资鼓励。   结果夏希更加鄙视地掏出自己满分的数学卷子在她眼前晃悠,浅浅气鼓鼓地瞪她,对此表示无所谓……才怪了!   这次考试浅浅考得还不错,60多名,比起入学考试时高了不少,而稳坐第一宝座的自然是赤司,夏希第五。反正都很惹人生厌就是了!对于赤司的成绩浅浅很惊讶,不是惊讶他是第一,而是惊讶他居然没有以全科满分登上第一的宝座,而他唯一不是满分的科目是国文,至于原因,是一道非常简单的连浅浅都拿满了分的改写题,要求把短歌的意译改写成一则200字的小故事。   因为赤司被学生会的事情绊住了脚没能在上课之前回来,所以卷子是浅浅替他拿的。所以赤司为什么没能拿满这道题的分浅浅很清楚——因为他没写。不知道原因,反正就是一个字都没动。   『不识能来否,相思枉断肠。   蝉鸣声唱晚,独立待斜阳。』   一首关于等待的短歌。非常易懂非常好写,不过他为什么就会没写呢?浅浅把卷子放到他的桌上,托着腮看着椅背发呆。不知为什么,她非常非常想知道原因。   挑的询问时间是去理科室的路上,浅浅带着书蹭到了他的身边。赤司身边一般都不会跟着人,虽然好像和大家都处得不错,不过作为班长,大家对于他的爱戴里还是敬畏居多,都自觉地保持了距离。对于浅浅主动凑上来的举动赤司也没说什么,他对很多事都保持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生活对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   “大神,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赤司看向她,意思就是说。   经过半学期的相处浅浅差不多知道这些日常小动作的意思了,她便问道:“就是关于半期考试啦,国文的那道改写题为什么要空着啊?”   “你很闲?”赤司看着前方,避开走廊里的人潮。   浅浅反驳:“问问有什么不行,我们的对话偶尔也可以从学习和交易转变到普通一点的啊。”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走到了走廊尽头,拐个弯儿下楼。浅浅追上去:“一篇金融分析!”   赤司看她一眼,继续走。   “两篇!”   继续走。   “三篇!”   “别反悔。”   浅浅咬牙,那些晦涩到她恶心的东西居然要念整整三篇,好想吐……她现在就后悔了,能不能知道答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是个无聊的问题,答案也肯定很无聊!而且赤司那意思明显没把她当朋友,她自以为和他挺熟的了……要不要这么残忍啊!浅浅有点心伤。   “因为考虑这种无聊的问题很浪费时间。”   “哈?”浅浅得到了一个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听到的答案。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   “比起等待,我更倾向于去迎接,虽然短歌里的等待可以理解,不过这种等待是没有必要的,也不值得歌颂。”赤司有一个优点,就是他答应了你的事会做到十全十美,浅浅觉得虽然每次都被他坑,却被坑得心服口服,毕竟他把他承诺的事做到了极致。就像现在,这个答案真的很匪夷所思,赤司却试图解释得让她更加能够接受。“跟我扯上关系的大部分人,只要我主动的话,他们的门都会向我敞开,不过那是因为我去迎接了他们的缘故,但是我更希望他们以自己的意志来选择我。”   ……所以其实赤司是个不擅长甚至讨厌等待的人,因为这道题很让他讨厌所以连思考都不愿意于是就弃了?浅浅第一次发觉他是个非常任性的家伙,而且很别扭。一直以来都见识了他无耻可恨又变态还有高不可攀只能仰望的一面,她才发现他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一面意外的率性和可爱。等一下,这话真的是形容大神的?不对不对,可爱什么的怎么可能搭边!他是暴君好不好?   结果等浅浅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赤司早就走得没有影子了。果然她不应该期待什么的吗,他的脚步,从来不会为这些无聊的事情停留吧。她想不透,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就像一个谜团的集合体,感觉融进了这个世界,其实却格格不入。   他说他迎接了身边的人,那么我呢,也在这个范围里吗?到底我在他心里算什么呢?只是个投币朗读机一样的存在吗?浅浅停下了脚步,心中涌起了自己也不明就里的哀伤。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Fourteen   浅浅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对赤司的态度。就算不是朋友又怎么样?当做萍水相逢又怎么样?其实无所谓的,可是偏偏在她领悟到她连他的朋友都算不上的时候,心很明显地凉了。结果她纠结的问题变成了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对于原本无所谓的问题变得如此地上心。   纠结着纠结着就睡着了,然后她破天荒地第二次在梦里见到了赤司。不同于上一次怀着一腔愤懑臆造了一个大神在睡梦里任由自己□□,这一次她看到赤司绝对就是真人的复制版。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不知道看什么地方,她走过去,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手他都毫无反应。他就那么眺望着,孤独地,无视一切地。   她站在他身后,突然很伤心。伤心的结果是她半夜醒了,看着天花板半晌,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他有一种类似恋爱的好感。不至于喜欢,只是对他有好感。退一步可以掐断,进一步就会发展成“想成为男女朋友”这样的心情了。   她想记得他的样貌,她总是盯着他的后脑勺看,她习惯于被他迫害,她喜欢遇到不懂的就去麻烦他,她下意识地关注他的点点滴滴,她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因为不敢反抗,不是因为觉得方便,不是因为喜欢听他的声音,而是仅仅因为是他。   拥有天籁之声的大神,表情淡漠的大神,睚眦必报的大神,毒舌的大神,喜欢捉弄人的大神,开口闭口就勒索她的大神,高高在上的大神,远见卓识的大神,优秀到没朋友的大神……所有的这一些汇聚成了她眼中的赤司征十郎。   浅浅坐了起来,抱起最大的那个海豚玩偶,靠着床头开始听歌。是要掐断还是更进一步呢?掐断的话太好说了,可是想到要这么做就觉得难过和失落,可是要往前进一步的方向努力的话,简直不现实,因为那前面几乎就是人和神的距离。他站在万山之巅,而她卑微到尘埃里。她没有勇气把他拉下神座,她也没有能力把自己变成神。他以她偶像、她男神的身份立在那里,那样决绝的背影好像永远难以触碰。   『我就是那朵迷失的花,生长在你的岸边,   我是那么谦卑沉静,在所有的春天。』   所以这首诗描述的其实是她那样的心情吧……   稻城夏希发现涂茶浅浅很不正常,哪里不正常说不上来,不过总感觉有点不对劲。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不说,还敷衍她没什么。   “三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又钻到什么牛角尖里去了?”夏希其实很担心,死党出了心态问题,连带着不好受的有她一份。   浅浅很嫌弃地推开她:“让我安静两天。”   “你都这样三天了,超过两天了行不行!”夏希晃着她的肩膀。   结果浅浅还是很不耐烦的模样:“再有两天就好啦,暂时不要烦我了。”然后就一个人走了,夏希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无限萧条——这还是初夏呢好吧?该是欣欣向荣啊喂!   从本尊这里问不出情况来,夏希决定迂回地打探,但是一想到她平日里的交际就觉得绝望。因为不认脸,浅浅交朋友极其地困难,在班里也没什么要好的人,接触得多一点的是社团里的人,可是因为赤司的缘故,她的社团活动基本没放送部的人在一起,于是这就只剩下篮球部的人可以打听一下了?   现在是午休,赤司不知道在学校哪个地方,夏希不知不觉地绕到了二年级的走廊,看着三三两两的学长学姐,心头有些迷茫……   “这不是红茶学妹的朋友吗?”   夏希看着迎面走来的家伙,认出似乎是浅浅的前辈,道了声“你好”。   今野笑着说:“不用客气。你怎么到二年级来了?”   夏希支支吾吾地说:“找人。”今野露出一脸“我理解了”的表情,夏希觉得他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赶紧说,“浅浅最近不对劲,她拗着不告诉我,我就只有看篮球部的前辈知不知道了。”   今野的表情明显垮了,不过作为一个热心的好前辈,他说:“这样啊,对了,实渕铃央和我一个班的,我带你去找他。”   ——真是惊喜。夏希一笑:“多谢前辈了。”   实渕听到夏希的叙述也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小茶茶最近都没有来看我们的训练,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明明上一次见她她挺正常的啊,虽然迷迷糊糊地老是认错人。”   今野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实渕:“她没去?前天她给我说她要和我们一块儿去外校,我觉得她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就拒绝了。结果她没去你们那里吗?”   “星期一开始就没来了。”实渕笃定地点点头。   夏希一看两个前辈说起话来,知道自己应该问不出什么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班上,就同他们道了别。   到底遇到什么事让她消沉成那个样子?夏希想破头都想不通,但是作为浅浅的死党,夏希觉得自己即使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有尽快让她高兴起来的责任,于是她请了个假,放学之后就跑到A班的门口堵浅浅,然后顺利把她堵到了。   “乌龙茶!”她笑容满面地冲她挥手。浅浅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夏希跺了跺脚,看到A班的家伙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直接进去,“我是夏希啊,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不仅记不得我长什么样子还连我的声音都忘了?!你对得起我吗!?”   浅浅眨眨眼:“我知道你是夏希,可是你不去参加社团活动来找我干嘛?”   “我今天心血来潮不想去了现在想请你吃冰激凌,高兴吧?”夏希环住她的脖子笑呵呵地说。   “可是……”   “吃冰激凌你都犹豫了?天呐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怎么了啊!你要抛弃你的最爱了吗?虽然我一直希望你的真爱是我呢,可是你要抛弃冰激凌我真的也没法儿接受啊……”夏希觉得事态有点超乎她的想象了。   浅浅一脸嫌弃地推开她的脸:“你太夸张了!”   “那你要不要去?”   浅浅笃定地点头:“当然要去,哈根达斯你也请吗?”   “那是当然!”知道浅浅不会那么恶毒地勒索她哈根达斯的,夏希猛点头。   浅浅咧嘴一笑,提着书包就拉着她赶紧走,真的把她揪到了哈根达斯的门口。夏希抽了抽嘴角,当机立断地把她绑进了离家不远的一家冷饮店,那里的香草冰激凌是她们俩的最爱。都点了大份儿的,两个女生很没形象地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夏希瞄了瞄浅浅的表情,看起来跟平时吃冰激凌没什么两样,一脸的幸福,然后她就放心了。如果她真的连冰激凌都吃不下去了那就坏事了,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她彻底对自己的暗恋对象死心的时候。   夏希看到她满足的表情,第一次觉得自己花钱不会那么肉疼了,不过,哼哼,她以后一定会找个机会变本加厉地要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Fifteen   浅浅知道夏希在担心自己,可是她觉得更加有必要的是把自己的心绪弄得清楚一点,例如,摆正心态去面对大神。但是安抚好自己的死党也是必须的,不能让夏希为自己担心下去,所以在自家亲戚快来看自己之前还是冒着被疼死的危险选择了去吃冰激凌。   可是按照举头三尺有神明的理论,报应还是来得太快了。浅浅趴在桌子上僵硬着表情忍受着让她几乎说不出话的疼痛,心想,这大概就是隐瞒自己死党并让她担心的后果了。她忍了,忍了……可是真的好难受啊……浅浅好想哭。   人在痛苦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尝试转移痛苦,但是痛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头脑放空,比如现在的浅浅。抱着一本书硌着腹部,她侧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象,觉得这样灵魂出窍也不错。你想想还有自觉自愿地去找虐的家伙呢,她也就是被虐,心态至少是正常的。那些苦行僧什么的,把自己吊起来挂在梁上,坐在火堆上打坐,或者不吃不喝不睡的,妄图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然后大彻大悟——浅浅觉得他们都是一群不正常的家伙,但是却被人看得高尚无比。她不明白了,凌虐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的?而现在她发现了,肉体痛苦的时候精神为了减缓痛苦就会补偿性的运转,结果就是胡思乱想,然而新思想都是胡思乱想来的。所以苦行僧的顿悟其实有根有据——古人诚不我欺!可是她只想说,我不要顿悟啊┭┮﹏┭┮   “涂茶浅浅,你怎么还在这里?”前座忽然有了些动静。   浅浅用下巴搁在桌上,双眼无神向上看去,赤司站在座位上收拾书包。“……大神你怎么还没走?”   赤司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要死不活的她:“我今天值日。”   “……哦。”浅浅只是这么应了一声,又用侧脸贴着桌面。   赤司的事情很多很忙,他随便找个人说一句帮忙做值日的话那个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或许按照他的观点,自己的事情就不劳别人动手。浅浅觉得如果自己是他的话肯定巴不得这些事情有别人帮忙,所以这也是神人和凡人的差距。唉……   “赤司同学,请问你看到日志在哪里的么?”   “我已经送到老师那里去了。”   “啊!麻烦了!”   你看吧,这就是差距啊,啧啧。浅浅再次哀叹了一声。几声开门关门以及道别的声音落下之后,赤司收拾东西重新响了起来,然后停止,浅浅估摸着赤司也已经走了。空荡荡的教室里落满了不算灼热的阳光以及樱花树的影子,一定非常地美丽吧。   “你打算在这里坐多久?”赤司的声音重新响起,浅浅吓了一跳。   “大神你还没走?!”她回话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生气,不再那么半死不活。   赤司挑起半边眉毛:“腿长在我身上,走不走是我的自由。何况听你的口气,还不欢迎我?”   她只是惊讶而已啊惊讶,难不成连声线都受到了腹痛的影响?!而且谁敢不欢迎大神啊,能误解到这份上真是厉害!浅浅扯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我想您老误会了,我很欢迎,很欢迎,能和大神在二人世界里待着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赤司露出了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看她的眼神无比诡异。那种平日里就犀利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神现在如同小太阳一样地直射着她,浅浅被盯得快哭了,我都用生命在回答您的话了,给夏希打电话让她记得来救命都没说这么长,我现在是多么有诚意啊!拜托您老不要再折腾我了,我真的快没命了啊,我疼啊!   “大、大神,社团活动要迟到了……”浅浅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赤司:“嗯。”继续看着她不动。   “不去吗……”她犹记赤司曾说篮球部的规矩不可动摇,他在这儿盯着她真的好么。   “生病了?”他最后语气平平问。   攒足了体力深呼吸了一口浅浅这才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这句话该听过吧?你就当我牙疼好了。”   “生理痛?”   这句话戳到她的心窝窝里简直比万箭穿心还疼好吗?上一回被他看到了那啥,这回被当着面说出来,浅浅终于耗尽血值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家里有人吗?”   “呃,大神,我等着夏希结束社团活动再回去。”   “不要答非所问。”   “……没。”   “收拾东西。”   “啊?”   “我看你总是很喜欢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怎么一个要赶我走的节奏呢?我在这儿挺尸也没碍着谁啊。浅浅慢吞吞地把文具和作业塞进书包,抱在胸前可怜巴巴地看着赤司,结果赤司把自己的书包也递给了她。   这到底……   手臂被他一拉,然后上半身被迫着向前倾,直接伏到他的背上,而后腿弯被勾住,她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伏到了他的背上。   ……怎么一回事?浅浅呆住了,然后脸红了。   赤司在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背着她穿过洛山悠长的走廊、欧式风格的拱顶前厅、绿树环绕的花园式中庭,沿着仿泰姬陵道的校园大路直抵大门。她提着两个人的书包,也是一句话都没说,手臂压过他的肩膀垂到他的胸前。她的头就贴着他肩,鼻尖里萦绕的是他的头发散发出的好闻气息,不,也许是身上,那是一股薄荷的味道。浅浅觉得这样的清冽很适合他,因为他看起来就是那样一个人。他的手心微热,托着她膝弯,出了些汗。   浅浅觉得很不真实,自己居然被大神背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跟男生牵过手啊,这么一下子跳到这种亲密接触,她觉得眩晕。还是那句话,是其他男生还好,自己记不得脸,回头谢过了忘了就是。可是大神不一样,就坐前头,一头红发想记不住都难。是偶像兼男神不说,还是自己有好感的人,可是自己每次都把最糗的一面给他看,这回还是这样……她来之不易的少女心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前几天自己在纠结要不要喜欢上他,可是这种事情的确是由不得理智做主的,这样的感情就是靠着平日里的积淀一点点完成的。如果大神再对她这么好的话,她不可能不喜欢上他吧?漫漫暗恋之路是开不出好花的,不能重蹈覆辙啊。浅浅趴在他不算坚实却意外可靠的背上悲伤地想。她盯着赤司后半侧的脸,心中还是溢满了和思想中截然相反的幸福感。如果这条路再长一点的话多好。   到了校门口,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放进去。   浅浅有点小小的惋惜和大大的害羞,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她把书包递给他的时候也没敢看他,她声音很小地说:“谢谢。”   他把包接过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别忘了两篇经济概论。”   浅浅觉得脸上的血气顺利地褪尽了,她僵着表情转过去:“……知道了。”   赤司正了正领带,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浅浅对司机说出了自家的地址,顺便掏出手机给夏希发邮件说自己已经回家了。做完这一切她就靠着车门默默地修补着再次受伤的小心灵。   今天的司机大叔很热情,见她有点消沉的样子便开口安慰:“小姑娘不高兴?”   “没……有点不舒服。”   “哦,难怪是被男朋友背出来的。他对你不错啊,还不忘记提醒你写作业。”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而且那根本不是作业,是红果果的威胁。   司机大叔明显没听到这句话,自顾自地说:“年轻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Sixteen   听了大叔一路关于青春的感慨,浅浅最后付了钱下了车进了屋跌跌撞撞地挪回房间倒回床上,脑子里还一直在回响大叔的某些话,例如,青春就是要冲动。她连冲动一把都是不敢的,真是不够青春。可是面对的是作为高岭之花的大神,谁敢冲动啊!洛山这所学校里那么多剽悍的女生也没见哪个敢于付诸行动,这么久都没一个向他表白的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浅浅抱着被子发了半天呆,被一阵敲门声惊得回过神,谁这么没眼力见儿地敲门啊,不知道我已经差不多要残了吗?!在连续不断的拍门声中走下楼去,浅浅不耐烦地拉开门,惨白着一张死人脸瞪着来人。   “浅浅你没疼死太好了!你要是死了我大概就见不到明天的夕阳了。我给你带了红糖姜茶,赶紧喝了。”原来是夏希,她推开她直接进了屋,冲进厨房熟门熟路地开始烧水。浅浅抱着玩偶慢吞吞地关了门,然后倒在了沙发上。她真是没想到夏希竟然会过来。   “啊呀呀,你怎么连衣服都没有换?快起来去换衣服,我给你装热水袋。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叫外卖!”   夏希一溜儿地说了那么多话,浅浅脑子打结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缩成一团。“你……被附身了?”   结果她抽了抽眉毛,用很无奈的语气说:“算是吧,好了你快按我说的做。”   “我疼得没力了。”浅浅萧条地说。   “我最后一口气办到,你可以的。”夏希凶残地拍拍她的背,然后把她扛上楼。   别看夏希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是个会照顾人的主,给浅浅灌了味道超怪的姜茶,塞了个热水袋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噔噔地跑下楼去取订好的粥。浅浅觉得她今天的模样很怪,一边喝着粥一边时不时抬起眼睛看她。被看得烦了,夏希说:“好好吃你的粥不行吗?”   因为疼痛减轻而恢复了一点儿干劲的浅浅回答:“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   “哪里奇怪?”   “莫名其妙地跑过来照顾我。”   “……我心血来潮不行么。”   浅浅眨眨眼:“还有为什么我死了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夕阳了?”   夏希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抽了抽嘴角:“这个你就不要知道了。”   “你看果然很奇怪。”   “少说一句会死啊!喝了就躺下,我还要回去做作业,没空跟你耗。”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着要过来的。浅浅当然没有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而夏希也不想告诉她自己是受到了两个人的威胁,一个叫做实渕铃央,一个叫做赤司征十郎。   疼得有点睡不着,浅浅在床上哼唧了半天,夏希有点受不了了,放了作业把椅子滑到她的床边开始陪她说话。   “浅浅啊,你交代一下吧,你和赤司征十郎到底是什么关系?”女孩子的八卦细胞随着谈话的渐渐深入而活跃了起来,终于从校园琐事说到了人身问题上。   “啊,没关系。”   “别骗我,今天可是他背你上车的吧,你刚刚亲口说的!”   她眨眨眼,看着天花板:“他还勒索了我两篇概论,你不知道我念这些有多辛苦,眼睛都花了,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你还不知道赤司勒索别人从来都只是勒索,可没有做交换这样的好事。”夏希对此嗤之以鼻。   “……大概是他觉得勒索我过分了。”浅浅半晌才回答。   夏希盯了她半天,幽幽地问:“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话里的肯定已经带了九分,就等着确认了。   “前些天大概还不是,今天开始……就是了。”   夏希觉得浅浅这话说得无奈又幽怨,她开始还抱着玩笑的心态,可是现在她笑不出来了:“看了咱学校又要出一位怨妇了。”   浅浅扭过头看她:“其实我也犹豫过。”   “好了好了,这不废话么。但是他对你还是有不同的,你还有机会。”夏希不耐烦地拍拍她的脑门儿。   浅浅今天很温顺地没有奋起反抗,只是把脸埋进了薄薄的夏凉被里。半晌,夏希把她脸上的被子扯开:“这都什么温度了,不被憋死也会被热死吧!?……你哭什么……哎呀你别哭了!你想想你看上的可不是从前那个渣渣,是赤司征十郎啊,是全校最优秀的人,你的偶像和男神……这就证明了你无上的品位了有什么好哭的?拜托我真的对哭这种事没辙啊你别折腾我行不行!”   人一旦拥有了就会想要更多,就像别人给了你一定程度的温柔你就想要更多的温柔。不懂适可而止是很多人类的弊病,浅浅自觉作为一个俗人没能逃脱。大神对她的温柔已经想让她继续去索取了,可试问她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夏希说:“感情这种事哪里有资格的问题。而且,没有人会因为多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而困扰的,无论男生还是女生。还有啊,像你这样因为喜欢上别人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全日本都找不出一个来,丢不丢脸?”   一点儿都不丢脸,丢脸的其实是不自量力罢了。   “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等感情积累到一定程度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夏希想的是到时候表白都由不得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Seventeen   浅浅的社团活动恢复了正常,被前辈耳提面命不能再翘了,赶紧珍惜机会在洛山篮球部里混。她被前辈揪着领子送到篮球部的大门口,前辈像是带着不争气的女儿来找老师一样,面对赤司极尽狗腿之能,浅浅缩着脖子站在一旁看自己的脚尖。   “好了快进去!”前辈狠狠地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差点儿把她才喝下的水给拍出来。磨磨叽叽地说了一声知道了,再抬头就撞上赤司似笑非笑的脸。她脸一红,嘴一撇,低下头让垂下的头发隔断赤司的视线。   他没说话,只是迈步往里面走,浅浅只能跟上。   篮球部的训练依旧热火朝天,一个星期之后就是IH的预选赛,虽然洛山出线是必然,但是训练一点都没有放松,比起平日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赤司照例把她丢在了一边走进场里和大家一块儿练习,忙着整理毛巾的樋口看到她来了,笑呵呵地走了过去:“花茶学妹你舍得回来了呀。”   浅浅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是呀是呀。”   “你们当初可是削尖了脑袋要进来,结果硕果仅存的你居然还逃跑。”   “前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这个了……”   樋口幽怨地说:“你走了这里干杂务的就我一个人,你说呢?”   就知道不应该把他们往好的方向考虑,都是一群想压榨劳动力的家伙!浅浅说:“前辈,我是放送部的,不是篮球部的。”   “只要队长愿意,你早晚都得是篮球部的。”   “不是大神愿不愿意,问题是我愿不愿意。”   “这个没说的,他要你你还敢说不愿意?”   “……大概不敢。”   “这不就对了。”樋口大有“你看吧你脑子就是不好使,早点认清形势才是真理”的感觉。浅浅扶额。   陪着樋口收拾完了东西,队员们的基础训练也完了,开始练习赛。熟悉一点儿的几个人都在场上,所以浅浅就和樋口两个人坐在场边有些无所事事地聊天。樋口翻了翻自己的文件夹,抽出一张表递给她:“这是预选赛的赛程表,打勾的是重要些的比赛,你们部长那里应该有总表,也会安排。这份给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去。”   “不是必须去吗?”   “小组积分赛不用,等到淘汰赛的时候就是必须的。”   “那么多比赛啊……”浅浅被巨大的表给吓了一跳。   樋口不无骄傲:“这就是洛山篮球部成为冠军之前的必经之路,感到光荣吧,你将要见证这一切。”   “……”她记得篮球部走的可不是文艺风,这个社团给她的感觉就是凶残而骄傲,比喻的话其实是豹子,矫健,机敏,雷厉风行,出手便有所获。   “洛山高校的叶山小太郎突破了岩根高校的三人联防终于来到了篮下……最后的3秒钟!他跳了起来想要把球扔进篮筐……好样的他做到了!好了终场的哨声也在此刻响了起来,最终比分定格在了86:43,洛山以两倍的分差大获全胜,以第一的身份进入预选淘汰赛!”浅浅摘下了耳机舒了一口气,接连十多场比赛看下来,她对洛山篮球部的实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只能说太可怕了,如果改换成以进攻为主的风格的话估计比分绝对不会只有两倍。而参与声援的啦啦队也让她觉得可怕,整个观赛过程中都保持着非常的风度,开场安安静静的一派大将风范,过程中也不吵不闹的认真看着,终场仅仅是用晃标语的方式庆祝了胜利,说实话浅浅从来没看到过这样安静的啦啦队。   后来浅浅和樋口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樋口扯了扯嘴角:“你以为以前也是这样吗?哪个学校的啦啦队会这样啊,就是因为赤司不喜欢吵闹所以他们才不敢大喊大叫。”   浅浅的眼睛快脱出眼眶:“你说什么?!因为这样?”   “否则呢。”樋口无力地甩了她一句就跟上回学校的队伍,听说他们还要回去开反省大会——都赢了不应该开庆祝会吗?开反省大会是要闹哪样啊?!   这场比赛就是期末考试之前的最后一次比赛了,总决赛在八月,考试之后还有淘汰赛,那都是两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浅浅复习的时候偶尔抬起头看着面前赤司的背影就会想起初选结束的那场比赛。洛山的球员对这个结果好像理所当然似的,嘻嘻哈哈地打闹了一番,没有多激动。赤司就正对着她的方向,她看到他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目光不知落到何处,不过那种足以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神情已经让她觉得整个球场里的人都好像不存在,视线不知不觉就聚焦了,她看着闪闪发光的他有些失神。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是这个样子所以整个篮球部才会是这样的风格呢?像他一样的,认真,努力,一场比赛像风卷残云似的拿分,优哉游哉又理所应当地迎接着胜利。赤司凭借他一人之力影响了这里的几十号人,也只有他才有这样惊才绝艳的能力——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于是在焦头烂额的复习和聒噪的蝉鸣声中,浅浅迎来了她进入高中的第一个夏天。洛山的淘汰赛她没有去解说,换了另外两个一年级的,但是决赛她还得去。决赛的场地在东京,夏希也要代表洛山弓道部去东京参加决赛,浅浅本想和她一块儿去的,可是她和浅浅这个自由人不同,得跟着社团里的同伴一块儿走,结果浅浅就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新干线到了东京。   东京的夏天似乎比京都还要热,浅浅提着不多的行李下了车,鉴于自己路痴的本事过高,她出了地铁站招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地址。那是她小叔的房子,他们一家出门旅游了,听说浅浅要过来就大方地邀请了侄女去住,不过前提是她要去照顾他们家的狗,桃太郎。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段改编自电影《马利和我》,很早以前的了,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讲的人与狗的故事,狗的名字叫马利,超级好玩儿,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   >>>Eighteen   浅浅一直以为,拥有桃太郎这种可爱名字的狗应该是娇小温顺的,至少,毛茸茸的听话一点吧,没想到她见到的恐怕压根就不能算是一条狗。   “怎么……这么大?!”浅浅提着行李进门的一刻就惊呆了。   她的小叔挂着大大的笑容在给它套上项圈,顺便摸了摸它的脑袋:“当然了,好几十斤呢。”   浅浅抽搐了嘴角,觉得这条狗绝对不止好几十斤。好动的桃太郎朝她汪汪叫着,还要挣脱她小叔的束缚扑过来,她不由得退了几步。   “它是要和你问好。”   ——我觉得它是想咬断我的脖子。   小叔母从提着行李从楼上下来,同样说:“它很喜欢人。”而小叔极力地拖住它想要飞扑过来的脚步,艰难地说:“对,你不要怕,不动就行。而且你也喜欢狗对吧?”   ——可、可我觉得这话一点儿可信度也没有啊!   “呃,但是它……”明显在我喜欢的范围之外啊。浅浅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小叔一点儿没打算听她说完:“准备好了吗?好了,去吧,向她问好。”   也不知道那个“准备好了吗”是在问谁,估摸着是问桃太郎,因为浅浅一点儿都没有准备,而桃太郎听了小叔的话撒丫子狂奔到她的面前,在危机意识的引导下,浅浅丢了包包转身想跑,可是壮硕的桃太郎直接抬起前爪按到了她的肩胛骨上,巨大的冲力作用下她直接往前扑到了地上。   好疼……   “噢,桃太郎!”小叔母在试图喝止它的危险行动,可惜已经晚了。   小叔赶紧跑过来把它从她身上移开:“嗷,对不起,它平时也不会这样的。以后它要是这样你就让它跪下去。”   小叔母也赶紧说:“这种情况通常只发生在进门的时候,它是个乖孩子。这里是注意事项,你好好读一读。”说罢就把一个类似文件夹的东西递给了她。   浅浅一手拉着小叔硬塞给她的狗链子一手拿着注意事项,有点呆滞地看着眼前两个就打算提了包出门的长辈。   “等一下……”   小叔母问道:“东西拿好了吗?”   小叔拉着行李箱提着中号的包包:“好了,走吧。快帮我开开门。”   “好的,出发了!”   “桃太郎就麻烦你了哟!~”   浅浅愣愣地看着不负责任的叔父和叔母快乐地往外走,心里蹿过五味。而他们一走出去,浅浅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拖着她往外走:“等一下桃太郎!嗷!”结果她真的被它拖出了门。   小叔和小叔母坐在出租车里向她和桃太郎挥手做再见,她根本无法控制它的脚步,只能被它拽着乱窜,结果桃太郎就拽着她追着两个长辈的车奔了整整一条街……浅浅知道,自己的噩梦从此开始了。   「亲爱的浅浅,欢迎你又一次来到我们家做客。这次你有了新的伙伴,桃太郎。它是一条通人性的狗,很喜欢和人玩儿。我们从没单独留下过它,可是相信它能听话的,就像我们在家的时候一样。不过关于桃太郎,你必须知道以下几点……」   「它一天吃三顿饭,要是它饿了,就喂它。」   浅浅抱着装水泥那样袋子大的饲料带穿过客厅来到它的碗前面,就这么短短的一路,桃太郎死命地叫着跳着以图早点吃到食物。可是你想想一只跳起来比你还高的狗在叫着威逼你到底是个什么感觉!浅浅战战兢兢地把饲料倒出来,洒了满地,桃太郎迫不及待地就冲上来猛吃。她得了空去给自己做饭,结果吃完看到它居然还在吃!脑袋都拱进袋子了。   “别吃了桃桃!!”她拖都拖不动,只能看着它猛嚼,嘴角抽搐。   「当然,吃了就会转变成其他东西,所以用那个蓝色的清理夹去清理草坪上的排泄物,记得当心脚下。不用对便便的颜色感到奇怪,它喜欢芒果。」   浅浅清洗了钳子和桶,看着桃太郎埋着脑袋在狂啃芒果,她觉得自己有点消化不良。   「不要让它在马桶里喝水,所以一定要把盖子盖住并且锁好。还有一点,记得一定要把浴室的门关住。」   浅浅拉着帘子在洗澡,感觉有点不对。结果一只带点儿浅黄色的脑袋伸了进来,然后还嚣张地跨进了浴缸。浅浅差点儿没被吓死,扯过浴巾裹在身上,连滚带爬地跑出浴室,桃太郎后脚也出来了,还咬着浴巾穷追不舍。   “给我松开啊桃桃!”浅浅实在斗不过它,最后被它成功地扯掉了浴巾,赤条条地滚进房间,想死的心都有。她挠着门咬牙切齿地想,真是一只色狗!!   「睡觉前记得锁紧门窗,不过不用担心,桃太郎是一只完美的看家狗。每天晚上它都会站岗,所以你可以酣然入睡。」   东京的雨说来就来,又是夏天,不打雷闪电都不正常。浅浅抱着被子塞住耳朵在床上翻来覆去,桃太郎则像一匹满月时的狼一样站在窗台对着外面长啸——嗷呜嗷呜。她被吵得完全睡不着——说好的酣然入睡呢?!   「不过有一点,它害怕雷雨。但暴风雨来临时你可以给它喂镇静药,不过它不喜欢,所以动作要快。」   浅浅穿好了衣服,一手拿药瓶,一手拿药丸和它对峙。   “来,桃桃乖……”正一步一步接近它,可桃太郎分明是一只聪明过头的狗,扭头就跑。浅浅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不过人家完全不理会。追了一圈儿她累得半死,桃太郎依旧对雨长啸。她终于没力气去管它了。   「以及,不要让桃太郎碰任何的家具。除了玩具,别让它咬任何东西。」   浅浅做着作业,觉得背后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扯了耳机回头,看到它在撕扯着那个略显老旧的布艺沙发,里面的棉花已经四散纷飞了。浅浅尖叫着扑过去:“你给我停下来啊这只烂狗!”   「最后,和任何一条狗狗一样,早晚要带它去散步或者跑步。就这些了,希望你喜欢它。」   而当浅浅拉着绳子被迫跟着它进行清晨飞奔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绝对绝对无法喜欢上这条逆天的狗了。      ☆、◇你的声音◇   >>>Nineteen   浅浅心力交瘁。   “桃桃你给我站住!跑慢点儿!”她大清早的被桃太郎扑到床上叫醒,隔夜饭都差点呕出来,几乎是被它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屋子。而一到街上,它就直接飞奔着往临近的公园去,要不是她在后面几乎呈45°地把它拽住,它估计已经跑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路绕开无数晨练的人,浅浅道歉都来不及。   天知道一只狗的力气怎么会大到这种程度,浅浅耗尽全身力气想让它慢点儿却依旧被它拉着一路狂奔。“别跑,慢一点!那边是草坪啊别进去!!”   可惜桃太郎一点儿不听她凄厉的叫唤,她终于理解叔母写的“带它去散步或者跑步”是什么意思了。只能跟着它踩到草坪里,浅浅几次差点儿被它拖得摔到地上。气喘吁吁地稳住身形继续拽住狗链子,浅浅踉踉跄跄地踏上了石板路而不是软软的草坪。然后桃太郎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奔。浅浅惊呼着:“拜托你停下来啊!”腿一软,终于连滚带爬地摔到了地上,膝盖磕到石板上一阵钻心的疼,更不用说蹭到的胳膊和直直撞到地面的脑门儿了。桃太郎彻底没了束缚,欢快地不理会她这个临时主人自顾自地跑得无影无踪。   浅浅维持着最后一点形象强撑着没有缩成一团大哭,微微抬起头看到面前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   呵呵,居然摔到人家面前了,还是狗啃泥的姿势。估计自己这样的一摔把人家也给吓到了吧。她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对面前这个估摸着吓呆了的家伙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涂茶浅浅?”   浅浅一个激灵,顾不得浑身都疼,猛地仰起脖子。一头红发的家伙!脸上还有明显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今天的出场方式真是很有个性,看样子你被狗遛了?”对方蹲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灰头土脸的浅浅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大、大神……”   果然是赤司,他故作天真地歪着头看她,带着弧度的眼角满满都是戏谑:“好久不见啊。”   浅浅差点儿哭了:“能不能……让我先起来再寒暄。”   于是赤司退开了一步:“能行吗?”   动了动脚,浅浅摇头:“大概不行。”于是赤司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站在路边,浅浅低头看自己的膝盖,发现已经惨不忍睹了,还有手臂也被蹭出了好几道伤口。再想抬手摸额头,赤司一把就抓住她还算干净的手腕:“别动。”   浅浅控诉那条跑没影儿的狗:“该死的桃桃,要不是它我至于这么惨?!”   “你叫也没用。”赤司带着她往公园里浇水用的喷水口走去。   “我要发泄愤怒!那简直就不是一条狗!是披着狗皮的魔鬼!我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没睡一个好觉了!作为一条狗它居然怕打雷!一下雷雨就对着天空惨嚎,像狼人嚎月一样!最糟糕的是到今天为止一共下了11场雨!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浴室,老是把我扑到地上,还差点儿把我的手机吃下去!啊啊、轻一点儿啊疼!”   赤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她的控诉,捧了水提她清洗伤口,灰尘没了,渗出来的血也被洗干净了,可是膝盖那一片完全不能看了。他又让她坐下来,把手臂拉过去冲洗,浅浅疼得倒吸凉气。最后打湿了他的毛巾,一点点地把她的额头清洗了,那里也磕出了血迹。浅浅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赤司就半跪在她身前替她打理这一身狼狈,碰一次她抖一回,却强撑着没有哼出来。   她清楚地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清晰的心音让她先前的愤怒全部消失了,她的世界只剩下了这个动作轻柔地为她洗伤口的少年。   为什么她总是要以最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呢?或者说为什么他总是挑她最糗的时候出现?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把最美的姿态展现在喜欢的人面前,可是她偏偏反着来,他看到的都是她不好的一面:耍赖、脱线、脑子打结、灰头土脸……可是每次他都对她很好,带她去保健室、让人给她送饭、给她讲题、替她在解不出黑板上的数学题时解围、原谅她的无数错误、背她去坐车,现在还给她处理伤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我真的真的不可能放下对你的喜欢了啊……鼻尖突然酸酸的,浅浅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腿上有一点点的凉意,眼泪滴下去了。   湿毛巾递到眼前,赤司冷清的声音传来:“擦脸。”她吸了吸鼻子,接过,慢慢地用毛巾擦过脸上的每一个地方,当然顺便也把眼泪擦了。毛巾有好闻的味道,和他身上散发的薄荷味一模一样。   “很疼?”   浅浅摇头。   “那你哭什么?”   浅浅还是摇头,不过眼泪落得更凶了。赤司没说话,就陪她坐在那里,等着她哭完。当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他的时候赤司才问:“去医院?”   “回家。”浓浓的鼻音很难听。赤司递了张纸给她,她回了谢谢,转过身子去擤鼻涕。   就那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浅浅握着毛巾坐在草坪上有些搞不清状况。红头发在周围的绿色中是很显眼的,可是她愣是没有看到。话说能够跑去哪儿?难道自己直接被他丢下了?不,大神不会像桃太郎那么没良心的。   ……话说桃太郎哪里去了?怎么还没回来?!浅浅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她用蹭破皮的手心撑着草坪站起来,疼得龇牙咧嘴还瘸着脚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刚挪到路上就看到一辆板车顺着路驶过来,她站到旁边点的位置,怕它把自己给撞了。谁知板车在自己面前停下了,大神还从上面跳了下来。   浅浅眨巴眨巴眼,愣愣地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上去。”赤司表情一点也没变,过来扶着她的手臂命令道。   浅浅看着这辆板车忸怩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能不坐它么……”太丢脸了。   赤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这么脏,难道还要我背你?”   “可是……”浅浅继续忸怩,不过最终还是在赤司冷冰冰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缩了缩脑袋乖乖地上车,然后赤司坦荡荡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这绝对是浅浅一生中最羞耻的时刻了,坐在板车上被人围观什么的,在她最离谱的梦里也没有出现过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Twenty   车夫是个绿头发的少年,戴着眼镜,表情很臭。车上除了两个活的乘客还有一只半人高的企鹅,浅浅好奇地打量了半天。   顺着浅浅指的方向很快就到了她小叔的家,赤司指指那边说那是她家的狗,她探出头一看果真看到桃太郎正趴在门前,登时怒火攻心,跳下车戳着它的脑门儿怒吼:“该死的你还有脸回来啊!把我丢到公园一个人跑了,搞得我浑身都是伤,下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带你出去散步或者跑步了!休想!”   桃太郎自然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还仰起脖子舔她的脸。浅浅惊恐地退后几步差点儿坐到地上,还好赤司在后面把她接住了。   “你跟狗的智商在一个水平么?”他寒碜着说。   半晌她憋出一句话:“狗其实很聪明的。”   “你好意思跟狗比智商?”   “……”浅浅被说得无地自容,艰难地站好了掏出钥匙开了门,回头让赤司进去的时候看到绿头发的板车夫已经走了,她还想要不要感谢一下人家,看样子不用了。   桃太郎箭一样地蹿了进去,顶开门大概直奔后院,浅浅没力气理会它,在赤司的帮助下一瘸一拐地挪进了屋。   “这是我小叔的屋,我以照顾桃太郎为代价在这儿住。有点乱。”浅浅笑得尤其没底气,她笃定赤司绝对会借机嘲笑她,进屋之后她斜着眼睛小心地观察了赤司的表情,倒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药和纱布在哪儿?”赤司直接发问。   浅浅想了想,指了指电视柜。   赤司过去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蓝绿色盖子的收纳盒,里面的确摆着药。挑了一个还能坐的地方坐下来,赤司就把药箱放到手边,从里面取出各种瓶瓶罐罐。沾了酒精要往她膝盖上抹,浅浅咬着牙一脸赴死的表情,冰凉的液体只要不接触伤处还是很舒服的,可是渗到伤口里的时候她愣是反射性地挪开了腿。睁开眼看赤司那双平静无波却又魄力十足的眼睛,浅浅哆嗦着又挪了回去。她看到他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继续用棉签沾着酒精给她消毒。   疼啊……   桃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她的旁边,浅浅好像找到了支柱,抱着它的脖子憋着声音抽噎。等赤司那里终于上了药贴了绷带,浅浅的脸早就跟花猫一样了。   “坐起来,把手给我。”赤司毫无同情心地命令道。   她哆哆嗦嗦地把手递过去:“能不能轻点儿啊?”   赤司抬起眼瞥了她一眼:“已经很轻了。怎么就这么怕疼。”   完全没在意他有些责备又有些无奈的语气,浅浅半侧过身方便他打理手肘和小臂处的伤口,只为自己将要迎来新一轮的折磨而倍感痛苦。这回怕她又缩回去,他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一处的时候感官就会变得极为敏感,赤司开始扶着自己的时候浅浅还没注意,现在她才发现赤司的手上有不少茧子,微微粗糙,估计是打篮球弄出来的,手指很有力,但又不会弄疼自己,就是拉着她就让她连挣一下都很困难。手心的温度依旧是温温热,不像她一到夏天手就跟外面一个温度。   因为手臂上的伤口没有膝盖上那么严重,所以没那么疼,浅浅梗着脖子斜着眼看他,他垂着眉眼,很认真地往上面缠纱布,手法比自己上次给他缠的时候熟练多了。浅浅一想到上回自己被他嘲笑就有些脸红。   接着就是手心,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他还是认真地消了毒上了药,再绕上纱布,最后还系了一个蝴蝶结,他挑着嘴角抬眼对她说:“你看我这业余的也比你这专业的还要专业。”   ……果真还是提了这个,浅浅好像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睛胡乱地在屋子里乱瞟了几下,视线最后落到了他的左手上。   “没有留下印子。”她指了指他拿着酒精的手,此时他正要往她脑门上抹。   赤司的手顿了顿,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点头:“嗯。”   “还好。”浅浅放心似的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他一边抹酒精一边问:“要是留了印子你又要怎么办?”   “愧疚。”浅浅一本正经,然后又被疼得缩了缩,这次他倒是没给她正脑袋,重新沾了酒精,说:“的确是你的风格。”   浅浅好奇地睁大眼睛:“我有什么风格?”   “想知道?”感受到额头上凉凉的一大片,浅浅伸手扇了扇,赤司收回了手,丢了棉签盖好酒精盖子,取出了创可贴。   浅浅伸手拦住他的手:“我不要贴这个!”   赤司不理她,按住她的手,直接贴了上去。浅浅眼冒金星:“大神你太粗暴了!”   “对付你就要用最简单的方法。”赤司没有一点悔过之意。   浅浅抽了抽嘴角,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找打击比较好。桃太郎在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她,伸出舌头舔她。浅浅还奇怪呢,自己肚子开始叫的时候她才回头看了眼时间,它该吃饭了。脸一垮,浅浅指着它的鼻子:“你把我弄伤了就跟我一块儿饿死算了!”   “嗷!”桃太郎开始耍赖。   “这是你自找的!”   “汪!”   “承认错误不?”   “汪!”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要吃自己找去!”   “汪!”结果桃太郎真的转身就跑了,浅浅怕它又搞得家里一团糟,赶紧起来要跟过去,被赤司拦住了:“它去找吃的你跟着去干什么,坐下。”   “可是它……”浅浅正纠结,却登时瞪大了眼睛,因为桃太郎真的拖着它的大包狗粮到了客厅。   赤司松开了手,看桃太郎蹭到她的跟前叼她的衣角,不知道是要她吃还是要她倒出来,不过多半是前者。浅浅的脸一下子就青了,她指着桃太郎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败在它天真无邪的目光之下,只能抓了抓它的脑袋示意它自己吃去,然后它就摇着尾巴畅快地大快朵颐。   她缩回沙发上,很是消沉。赤司倒是很感兴趣的模样,对她说:“这是条好狗。”她扯扯嘴角表示无言以对。   最后桃太郎还是吃多了,浅浅费力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让它的嘴巴闭上,而赤司只是摸了摸它的头,叫它停下,于是它就乖乖地停下了。   浅浅的眼睛里全都是崇拜之情,她几乎要扑到在赤司的脚下,只不过膝盖的伤限制了她的行动:“大神我求求你收了它吧!我快被它折腾疯了啊!”   赤司去洗了个手出来,回转的余地都给就直接拒绝了:“不可能。”   “就这几天而已!你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以往这句话过后他肯定就会提出“一本小说”或者“三篇市场分析”,可是今天他意外坚决地冲她微笑:“我从来不把话说第二遍。”然后在浅浅哀怨的目光中往门口走,她嘤嘤地假哭,结果他真的停下了脚步,浅浅以为有回转的机会,充满希冀地看着他,谁知他说:“今天的事我要两篇经济概述,还有,明天开始就是决赛,不要忘了。”   “……是。”   ——下次敢不敢不这么刷下限了?!浅浅内心愤慨,和在一旁吐舌头的桃太郎打做一团,最后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嗷,伤口更疼了,shit!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Twenty-one   浅浅出门之前很是纠结了一番要不要把桃太郎拖上,看到它咬着一块玩具骨头哼唧哼唧地不亦乐乎又想了想自己这一身伤的由来,她摸了摸它的头絮絮叨叨地说:“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和这块骨头一块玩儿懂吗?敢乱咬乱拉我回来就用棒球棍揍你,说到做到。”   桃太郎叫了一声,浅浅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穿了长袖长裤还戴了帽子,她有种自己出门是去做贼的感觉。锁了门把钥匙放进兜里,她揣着双手就出门了。都立体育馆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浅浅想着自己还要去挤公交就非常绝望,为什么开幕式要在上午八点呢?本来想请假的,可是她这种顶着工作人员名头的今天要是不去报道那么接下来就没有资格了。于是路人就看到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扶着残疾人援助设施满脸悲壮地往公交车站走去。   鉴于她一瘸一拐的模样,车上有好心的阿姨给她让了座,浅浅感激不尽。她看了看,从这里到体育馆有约等于十个站地,要她站着基本等于要她的命。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她下了车,在夏日明媚的阳光中抬头看向了这个巨大的体育馆,三栋基本一样的建筑并排着在高高的石阶上,银色的顶棚反射着光,她眯起了眼睛。广场和阶梯上都要好多人,看打扮都是些年轻人,有穿运动服的,有穿便装的,还有拿着号角和小旗子的,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来比赛以及加油助威的。浅浅咂咂嘴,对着这超过30步的阶梯望而生畏,她真的能够好好地走到上面吗?   “小茶茶!”背后传来了人叫自己的声音,一听这叫法绝对是实渕前辈。她转过身,看到了身穿丑陋队服的洛山一行。领头的自然是赤司,那头红发在阳光下极为拉风,加之他个头比起身后那几位实在是太小,整个队伍看起来就像小少爷带着一群手下去踢馆,换成黑衣更有即视感……浅浅有点儿不厚道地捂着嘴巴笑起来。   “大家早上好。”出门在外,形象还是要的,等他们走近了,她换上了非常标准的笑容打招呼。帽子投下的阴影让她的五官有些不清晰,就看到上翘的嘴角。这下她的声音就更占了优势,让人不禁幻想这个身材不错的妹子到底长了一张如何漂亮的脸,可惜往往会让人大失所望。   实渕拍了拍她的脑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也越来越喜欢我自己了。”浅浅露出一口白牙。   根武谷早就对他们这种互动表示了无法接受,还抓着汉堡在啃的他眉头一皱:“你们两个能不能正常点儿啊?”   “叶山前辈请不要胡说,我可是很正常的。”浅浅反驳。   “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旁边也在吃东西的叶山一下子跳起来。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的厚脸皮再次发挥了作用。   实渕无奈:“他们两个没有一点相似度吧,你怎么就能认错?”   浅浅挠挠脸颊没说话。   “好了,别在这儿磨蹭了。”赤司打断了他们的互动,面色平静地扫过面前的几个人,“赶紧吃完。”两个因为睡过头错过早餐的家伙三两口赶紧把汉堡吞下了,要不是要来参加开幕式,估计他们到现在都还在绕着旅社跑圈圈。   赤司最后把目光转向了浅浅:“你跟我来。”   “啊?”   “赶紧去。”实渕怕她说出什么话来让赤司生气,他最讨厌别人顶撞,而且他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收到宝贵的提示,浅浅赶紧跟上。她不知道赤司要带她去哪里,她发现他们好像是绕着弧形的阶梯从他们所在的位置转到了广场的另一边。他走得不快不慢,能够保证她勉强跟上。大家都在往上走,他们在横着走,浅浅一路得绕开好多人,觉得很辛苦。“到底去哪儿啊?”她好不容易来到赤司身边,看着他望着一个地方。   “你等会儿从这儿上去。”赤司指了指前面。   浅浅探出头一看,居然是轮椅通道……虽然她膝盖确实不怎么方便,可是也不至于走这里吧,看着这Z字折叠的道,她要走多少个来回才能到顶啊?不自觉地就开始数起来,浅浅最后犹豫地问:“我可以选择慢慢往上挪吗?”   赤司瞥了她一眼:“你的脑细胞是在闹罢工吗?”   “……”   他抱着双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换药了吗?”   她忙不迭地点头:“换了!”他昨天走的时候特意叮嘱的,虽然她早上还是忘了,可是家里一溜儿响的闹钟外加手机上蹦出来的提示不得不让她回忆起还有这个事。   “纱布怎么没换?”   “呃,觉得扔掉了太浪费了,我就把脏的地方剪掉了继续用了。”浅浅说出这话不知为什么有点儿心虚。   赤司果然用看怪物的眼神在看她,最后说:“开幕式结束之后到医务室。”   浅浅站在原地看他离开的背影,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翻了个白眼,她扶着栏杆慢慢地往上走,她发现大神越来越喜欢管她了,比她老妈还老妈。回头要问问前辈们他们是不是也收到了这样的待遇。结果她还真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叶山悄悄地告诉她:“我告诉你吧,赤司可啰嗦了,事无巨细的什么都要管,连我吃饭少点了蔬菜他都要瞪我!”   浅浅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结果实渕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那是因为你们是自己人!”   ——我已经变成自己人了?她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这样行不行   >>>Twenty-one   浅浅出门之前很是纠结了一番要不要把桃太郎拖上,看到它咬着一块玩具骨头哼唧哼唧地不亦乐乎又想了想自己这一身伤的由来,她摸了摸它的头絮絮叨叨地说:“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和这块骨头一块玩儿懂吗?敢乱咬乱拉我回来就用棒球棍揍你,说到做到。”   桃太郎叫了一声,浅浅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穿了长袖长裤还戴了帽子,她有种自己出门是去做贼的感觉。锁了门把钥匙放进兜里,她揣着双手就出门了。都立体育馆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浅浅想着自己还要去挤公交就非常绝望,为什么开幕式要在上午八点呢?本来想请假的,可是她这种顶着工作人员名头的今天要是不去报道那么接下来就没有资格了。于是路人就看到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扶着残疾人援助设施满脸悲壮地往公交车站走去。   鉴于她一瘸一拐的模样,车上有好心的阿姨给她让了座,浅浅感激不尽。她看了看,从这里到体育馆有约等于十个站地,要她站着基本等于要她的命。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她下了车,在夏日明媚的阳光中抬头看向了这个巨大的体育馆,三栋基本一样的建筑并排着在高高的石阶上,银色的顶棚反射着光,她眯起了眼睛。广场和阶梯上都要好多人,看打扮都是些年轻人,有穿运动服的,有穿便装的,还有拿着号角和小旗子的,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来比赛以及加油助威的。浅浅咂咂嘴,对着这超过30步的阶梯望而生畏,她真的能够好好地走到上面吗?   “小茶茶!”背后传来了人叫自己的声音,一听这叫法绝对是实渕前辈。她转过身,看到了身穿丑陋队服的洛山一行。领头的自然是赤司,那头红发在阳光下极为拉风,加之他个头比起身后那几位实在是太小,整个队伍看起来就像小少爷带着一群手下去踢馆,换成黑衣更有即视感……浅浅有点儿不厚道地捂着嘴巴笑起来。   “大家早上好。”出门在外,形象还是要的,等他们走近了,她换上了非常标准的笑容打招呼。帽子投下的阴影让她的五官有些不清晰,就看到上翘的嘴角。这下她的声音就更占了优势,让人不禁幻想这个身材不错的妹子到底长了一张如何漂亮的脸,可惜往往会让人大失所望。   实渕拍了拍她的脑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也越来越喜欢我自己了。”浅浅露出一口白牙。   根武谷早就对他们这种互动表示了无法接受,还抓着汉堡在啃的他眉头一皱:“你们两个能不能正常点儿啊?”   “叶山前辈请不要胡说,我可是很正常的。”浅浅反驳。   “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旁边也在吃东西的叶山一下子跳起来。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的厚脸皮再次发挥了作用。   实渕无奈:“他们两个没有一点相似度吧,你怎么就能认错?”   浅浅挠挠脸颊没说话。   “好了,别在这儿磨蹭了。”赤司打断了他们的互动,面色平静地扫过面前的几个人,“赶紧吃完。”两个因为睡过头错过早餐的家伙三两口赶紧把汉堡吞下了,要不是要来参加开幕式,估计他们到现在都还在绕着旅社跑圈圈。   赤司最后把目光转向了浅浅:“你跟我来。”   “啊?”   “赶紧去。”实渕怕她说出什么话来让赤司生气,他最讨厌别人顶撞,而且他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收到宝贵的提示,浅浅赶紧跟上。她不知道赤司要带她去哪里,她发现他们好像是绕着弧形的阶梯从他们所在的位置转到了广场的另一边。他走得不快不慢,能够保证她勉强跟上。大家都在往上走,他们在横着走,浅浅一路得绕开好多人,觉得很辛苦。“到底去哪儿啊?”她好不容易来到赤司身边,看着他望着一个地方。   “你等会儿从这儿上去。”赤司指了指前面。   浅浅探出头一看,居然是轮椅通道……虽然她膝盖确实不怎么方便,可是也不至于走这里吧,看着这Z字折叠的道,她要走多少个来回才能到顶啊?不自觉地就开始数起来,浅浅最后犹豫地问:“我可以选择慢慢往上挪吗?”   赤司瞥了她一眼:“你的脑细胞是在闹罢工吗?”   “……”   他抱着双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换药了吗?”   她忙不迭地点头:“换了!”他昨天走的时候特意叮嘱的,虽然她早上还是忘了,可是家里一溜儿响的闹钟外加手机上蹦出来的提示不得不让她回忆起还有这个事。   “纱布怎么没换?”   “呃,觉得扔掉了太浪费了,我就把脏的地方剪掉了继续用了。”浅浅说出这话不知为什么有点儿心虚。   赤司果然用看怪物的眼神在看她,最后说:“开幕式结束之后到医务室。”   浅浅站在原地看他离开的背影,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翻了个白眼,她扶着栏杆慢慢地往上走,她发现大神越来越喜欢管她了,比她老妈还老妈。回头要问问前辈们他们是不是也收到了这样的待遇。结果她还真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叶山悄悄地告诉她:“我告诉你吧,赤司可啰嗦了,事无巨细的什么都要管,连我吃饭少点了蔬菜他都要瞪我!”   浅浅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结果实渕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那是因为你们是自己人!”   ——我已经变成自己人了?她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你的声音◇   >>>Twenty-two   人总是在渴望着胜利。胜利对于人来说就是一面旗帜,它高高地立在那里,引得所有人趋之若鹜。我们喜欢胜利这个结果,可是又喜欢刺激的过程。但是刺激的过程就注定了胜利的不确定性,这就导致了一个矛盾——想要确定的胜利,就绝对没有精彩的过程。   浅浅是在看了四强战之前所有的比赛后总结出这个道理来的,因为……洛山在每一场比赛里都显示出了压倒性的优势,这都让浅浅开始怀疑到底和他们比赛的是不是全国范围内的强校。正因为如此,这些比赛其实并没有什么看头,反正他们总是可以胜利的,无论他们的对手怎么挣扎怎么努力怎么不放弃,赤司连逗弄他们的兴趣都没有,用最直白简单的手段迅速奠定了胜利的基础,然后下场。没有男神也没有精彩的比赛,浅浅解说起来都想打瞌睡。   还好她也没说几场,毕竟一个学校只出一个人,两个解说员已经绰绰有余了。但是她可没有机会在家里享受清闲,因为篮球赛只是全国体育大会的一部分,同时在举办决赛的还有其余的非常多项目,其中就有夏希参加的弓道比赛。虽然她觉得弓道的比赛比篮球赛更没意思,但是夏希硬是拖着她来给她助威。她说:“反正你在家里坐着也是坐着,还不如来享受空调。”   浅浅只想说,弓道馆连顶棚都没有啊。总之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她顶着老大的太阳扇着扇子大汗淋漓地看她的比赛,热得想打个瞌睡都是奢望。还好穿着长衣长裤,否则会被晒成非洲人。   也正因为决赛期间她基本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了体育馆,浅浅也经常遇到篮球部的家伙。赛程很满,决胜淘汰赛只用三天,他们每天有两场比赛要打,浅浅看到他们威风凛凛地用常胜将军的姿态从馆里出来的时候唯一担心的其实是他们的体力。就算是漫不经心地打一场比赛,跑动的距离也比1000米多吧?   实渕只要看到浅浅就会邀请她一起去吃饭,然后她也很欢乐地答应,因为这样用的是篮球部的经费,她自己不用掏钱。虽然夏希那里也有免费的午餐可吃,可是浅浅觉得篮球部这样一个财大气粗的社团吃的饭都要好吃些,有便宜不占不是她的风格,于是就抛下了夏希跟着一堆男生混去了。夏希总是抱着双臂鄙视她重色轻友,好嘛,她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神啦。   日子混着混着很快就到了倒数第二天,下午的比赛是她解说的,所以晚上她顺便又去蹭饭了。一大堆人霸占了两张长桌子,热热闹闹的,就是空调似乎没能把温度降下来,浅浅觉得好热。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呢。”实渕感叹道。   浅浅已经吃完了饭在喝汤了,她点点头:“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摆脱桃太郎的折磨了。   “你明天是上午解说还是下午?”   “上午。”   叶山蹭过来:“上午是和阳泉高校的比赛,听说有赤司以前的队友,应该会打得舒服一点儿吧,我都觉得完虐对手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了。”   浅浅抽搐:“前辈,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实渕则皱着眉头思考:“那个大个子叫什么来着?小征,那个208的叫什么?”   赤司严格遵守着就餐的礼仪,浅浅喜欢坐他对面看他那套滴水不漏的动作,今天也不例外,他拿起餐巾优雅地擦干净了嘴巴,这才看着实渕开口:“紫原敦。”   浅浅:“这个名字发音好长。”   “是有点啦。”实渕说,“所以我也老是记不住。你明天就好好注意一下他吧,作为‘奇迹的世代’他可是非常强的,国中的时候可是全日本第一的中锋哦。”   浅浅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哦,我听樋口前辈说过‘奇迹的世代’,大神是队长吧?他们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实渕苦笑:“是啊,我从来没有赢过他们,那时候他们还是二年级呢。”   “不是吧?那现在肯定更强了,我突然有点期待明天的比赛了。”浅浅转过头看着赤司,“大神你明天会和那个人one on one吗?”   赤司抬眼:“不会。”正在她要惋惜的时候他继续开口了,“明天我不会上场,他也不会。”   “诶?”为什么还没出口叶山已经代替她问了,赤司没看叶山,说:“这些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你们只要认真地比赛就可以。”   实渕不愧是副主将,他问:“那么下午和桐皇呢?”   浅浅听了他的话想,结果已经果断地觉得会赢了么。   “同样。这两场比赛都交给你们。”   既然赤司都这么说了,他们是真的没什么好问的了,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赤司讨厌别人刨根问底,也很少从正面回答问题,他永远都会给你一个似是而非的引导,所有的一切都要你自己想出来。浅浅平日里和他交流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所以觉得跟他说话特别地累,那种隔了十天八天才反应过来他上个星期做某事的用意的感觉只能让你领悟到自己的智商和别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当然,要是他直接把答案告诉你了,表达的意思就是“看你这辈子都理解不了实在是可怜,我就大发慈悲直说了”。   浅浅他们听了赤司的决定思考的是上述内容,而其余队员想到的就是“居然有机会在总决赛上场了”,大家不自觉地就有些激动,这直接造成了这顿饭的时间被大大地延长了,从餐馆出来居然已经七点半了。赤司付了钱最后一个出来,门口等着的只有实渕和浅浅,其他人都已经七摇八晃地往旅社走了。   “小征,一起走吧。”实渕对着赤司挥手。   “怎么不先走?”   “因为大神一个人走在后面看起来好可怜的模样。”浅浅接话。   赤司阴测测地盯着她,浅浅往实渕的背后缩了缩。“我、我错了……”   实渕挂着汗“哈哈”地干笑了两声,随后赤司就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到了岔路口,实渕去了银行去取钱,公交车站在另一个方向,便由赤司陪着她过去。两个人走得很慢,浅浅扭头看他,觉得该找点儿话说:“自从我接触篮球之后就不停地有人给我说‘奇迹的世代’,大神,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啊?”   赤司侧过脸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其实就是想知道能和你好好相处的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浅浅嘟囔着说,她都看不出赤司在高中有什么朋友。   “你很在意?”   “也不是……”总不能说她是没话找话吧?浅浅无力,“你就不能直白一点么?”   赤司很无动于衷:“我只是不想把相同的话重复两次。”   “……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问过。”   赤司慢腾腾地转过脸说:“别人问过。”   那不关我的事吧……“大神,你就那么懒得跟我讲话吗?”浅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明明和别人说话都能讲清楚,可是跟我说话像打哑谜似的,听着很累诶。”   “你这么觉得?”   “难道不是吗?”   他摇摇头:“看来你的智商的确堪忧。”   浅浅磨牙:“我肯定我的智商在平均水平之上!”   “你哪里来的自信?”   “……”   已经到了站了,两个人停下来等车。赤司看她被打击过头了,终于再次开口:“等着你的想法逐渐靠近我的,这就像我在侵蚀你的思维一样,不是很有趣吗?”   她想说她才不想变成他那样的变态,可是不敢。然后他提醒她车来了。浅浅看是自己要坐的那一班,就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扭头一看,赤司和实渕两个人都站在站台上,实渕正冲她微笑着做拜拜,而赤司只是看着她,面色平静。浅浅轻轻挥了挥手,车子便已经驶出了站台,她回头看去,看到赤司的脸上好像挂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等着你的想法逐渐靠近我的,这就像我在侵蚀你的思维一样——这叫思维侵蚀。这个梗来自立夏太太的本子《一起去京都吧》。下一章也有一部分关于这个的内容。(其实也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抄袭……   ☆、◇你的声音◇   >>>Twenty-three   浅浅给夏希打电话的时候被她在那头酸溜溜地数落了一番,她挣扎了半天才终于把话扯回正题:“话说我今天知道了一个新名词,思维侵蚀。”   那头的夏希懒洋洋地回:“什么啊?”   “大神对我说的,思维侵蚀,说等着我的想法去靠近他的,就像他的思维侵蚀了我的思维一样。他还说这样很有趣。”   “呜哇,这种恶趣味。”夏希说,“他是要把你同化成变态还是拯救他一贯鄙视的你的智商?”   “……夏希你太讨厌了。”浅浅手握水枪的手一抖,高压的水噗嗤就喷到了街上,还好没人路过。   “思维侵蚀这个东西吧,举个例子来说,赤司觉得某本书很有意思,但是他不直接告诉你,只是旁敲侧击地暗示你‘那本书很有意思’,然后一段时间之后你注意到了他要表达的,知道了他觉得那本书有意思。那么,得出这个结论是你还是他呢?”   “是他觉得有意思,又不是我。”   “可是他从来没说过哦,那种觉得有意思的情感是你自己在心里组建出的,这个和你自己得出结论还是稍有差别的吧?而且这个和符号化情感反应也完全不同,是只属于你们的默契。其实你也可以当作他在培养你和他的默契嘛,毕竟看到某本书就得出‘这本书有意思’这样的答案比侵蚀过后得出结论更让人舒服。突然发觉你家大神还是很有爱的,呜呼呼~”夏希捏着嗓子,那声音让浅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浅浅蹲下:“把前缀去掉,而且哪里有爱?我都快被你思维侵蚀了。”   “那你就赶紧自己想想嘛,仔细想想啦。人家都说恋爱前的女人是最聪明的,你也聪明一回。”   她伸手把一根细细的链子捡起来,苦笑着对着电话说:“你说的完全就是你自己的猜测啊,况且我还在单相思,别拿谈恋爱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嘲笑我,我会哭的。”   夏希登时拨高了声音:“你倒是哭给我看看呀!都给你解释得这么明白了,到底喜欢他的是你还是我啊!赶紧滚回被窝里笑去吧!猪头!”   “咳咳,我告诉你一件事。”   “说。”   “你上次送我的生日礼物被桃太郎吃下去了,我刚刚从它的排遗物里找出来。”   “什么?!——”   浅浅报了一箭之仇,很开心。把细细的手链丢到洗衣液里泡着,她倒到了沙发上,桃太郎在那边舔她的脚,她踢了它两脚,它咬着她的裤管开始报复……   耍累了的一人一狗并排躺在地板上,浅浅摸着桃太郎软趴趴的耳朵,想起了赤司曾经说过的:比起迎接,他更希望别人以自己的意志来选择他。仔细想来,这其实和夏希分析的是差不多的。他用隐晦的言语提示,等着别人的思维靠近,得出他想要表达的结论……不过,培养默契的对象是她的话……一度拿她做“巴甫洛夫的狗”这个实验的大神其实就是在拿她开玩笑……果然还是不要自作多情比较好。   浅浅倒在地上模模糊糊地就睡过去,半夜的时候热得醒了,爬回床上开空调,结果没睡多久闹钟就响了。顶着熊猫眼爬起来,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往车站挪去。坐到解说台前的时候她都还在打哈欠,生怕这场没有大神和奇迹的世代之一的比赛看着看着她就睡过去,谁知道她得到了最强的提神剂——赤司没有在下面看比赛,而是跑到了她这里。   “大、大、大神你、你怎么会来?!”浅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确认身边气定神闲地坐着的的确是他。   赤司根本没看她:“这里视野好。”   视野最好的是观众席好吧?!浅浅翻了个白眼,调整话筒的手有些微微哆嗦,大神在旁边,她顿觉压力山大。还好这种压力不是她一个人承受,阳泉派出的解说同学在同浅浅对视的时候,他们发现了眼中露出的相同神色。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苦笑,同时看向了球场。   “大家好,感谢大家到都立体育一馆观看全国高校体育大会篮球的决赛……”   还好两个人都进入了角色,说得倒是很顺溜,浅浅其实非常担心中途说错了什么被赤司挑出来,那就太见不得人了。那一瞬她有了她和旁边这位品川浩是在班门弄斧的感觉——这全都是制度的错。   或许是这场比赛有大神在背后坐着,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又或许是两个队伍的比拼确实很激烈显得很精彩,直到中场她都干劲满满地在解说。第二节时间到的哨声响起之后,浅浅喉咙都在冒烟,忙不迭地拿起水猛灌了一口,而赤司好像一直保持着开始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动,她拿过了桌上多的一瓶水递给他:“大神请喝水!”   赤司淡淡地扫过她的手,然后站起来:“我下去安排下半场的策略。”   “哦……你以前不是说没有战术这一说的吗?!”浅浅瞪大了眼睛。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赤司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旁边的品川浩喝了水,笑着说:“策略和战术还是不一样的啦。还有啊,赤司征十郎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客串?也没有说一句话吧?”   浅浅摇头:“我也很疑惑啊,整个上半场我都感觉我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压里。”   品川一脸奇怪:“我其实以为是来陪你的呢。”   “噗。”浅浅很不雅地喷出一口水。   “你一直‘老婆、老婆’地叫,我还以为……”   “我叫的是大神,不是老婆!”浅浅怒瞪。   “诶……”他一脸八卦。   浅浅及时纠正了这个小误会,不过她却想起另一个问题,是不是也有人听错过呢?大神、老婆大人……念起来真的有点像,一贯以声优为目标的浅浅虽然觉得自己口齿一向清楚,但她还是不排除阴沟里面翻船的情况。改叫赤司同学?有点疏远;赤司君?好像又感觉在套近乎,想来想去还是“大神”比较好嘛……她托着腮想。   下半场赤司还是到了场边,在他的指挥下,阳泉的防守看起来没有上半场这样密不透风了,比赛的结果自然是洛山获胜,分差不到十五分,大概他们又要开反省大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符号化情感反应,个人认为是个挺值得了解的一个心理学名词。   思维侵蚀,再次说明,此梗来自立夏太太的本子《一起去京都吧》。   ☆、◇你的声音◇   >>>Twenty-four   “恭喜洛山高校将会又一次站到最终的决赛赛场上,期待你们能获得满意的成绩。”品川浩说道。   浅浅也很公式化地说:“也谢谢两所学校的各位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比赛,期待下一次的碰面,也预祝你们在季军赛里取得好成绩。”   “谢谢大家临场,下午3点的两场比赛请不要错过。”   “谢谢!”   两个解说员互相道了别,浅浅就去找前辈和同僚说了两句,这就去找篮球部的蹭饭去了。他们从通道走出来的时候浅浅已经等了接近十分钟,她看着他们挥手:“恭喜了。”   “小茶茶~”实渕微笑着回应。   而叶山则撇撇嘴:“你又来了。”   看着队服一下子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浅浅面无表情地说:“很荣幸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个便宜又好吃的地方。”   叶山眼睛亮了:“在哪儿?我饿死了!”   浅浅说:“学校食堂。”   “……”   实渕笑着说:“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好了,还要准备下午的比赛,等会儿没时间开反省会,你们自己总结一下。”赤司的话把颇为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弄到了冰点,浅浅自然也没敢继续说话。   酒足饭饱,她今天的任务就算结束了。摸着有点鼓的肚子,她偷偷打了个嗝儿,真是好满足。篮球部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等着他们付钱的队长,浅浅自然是凑在实渕和樋口他们几个的身边。   樋口问:“你今天回去吗?”   她摇头:“小叔他们还没回来,我还要隔几天。你们呢?”   “比赛结束了就走。”叶山说。   浅浅瞪大了眼睛:“那么快?不玩儿玩儿吗?难不成为了节约经费?篮球部缺经费?”   樋口斜着眼睛:“因为我们回去还要接着训练,准备冬季杯。”   “离冬天还有整整5个月好吧?!”   实渕摇摇头:“实际上比起IH,小征更在意冬季杯呢。”   叶山急迫地爆料:“我也比较期待冬天,因为有赤司在意的那个神秘的家伙!”   “神秘的家伙?”   “嗯嗯,也是以前的队友,不过不是奇迹的世代。”   “那是谁?”   谁知此时赤司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呜哇,吓死我了!”叶山差点跳起来。   赤司也没理会他这样夸张的行为,而是对着大家说:“好了,全体回旅社休息,准备下午的比赛。”   “是!”   照例是在岔路口分开,浅浅笑着对他们挥手:“开学再见了,实渕前辈、樋口前辈、叶山前辈、根武谷前辈以及赤司同学!”   结果实渕瞪大了眼睛:“小茶茶怎么不叫小征‘大神’了?”   浅浅抓了抓头发,觉得那个理由还是不要说的好:“突然想换个正常点的称呼。”   赤司看着她说:“其实我有点好奇‘大神’是怎么来的。”   被这个疑问吓了一跳,浅浅突然笑出来:“用一首诗来换怎么样?”   “我想这个答案不值这个数。”结果他就走了。   浅浅嘴角一抽,烦死了,真是一点亏都不吃的家伙。便又同几人重新道了别,慢慢地往车站走去。   洛山高校的IH之旅在今天就结束了,当然他们也又一次捧回了冠军奖杯。没有理由不相信赤司率领的队伍会得到冠军,这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浅浅想,洛山已经进化成独孤求败的类型了,总是胜利着其实也很感到些许的无聊吧?但是,真的没法儿想象赤司会输的样子,所以希望他们能一直赢下去,他是王者,背后也是身为王者的洛山呢。   Rakuzan。   浅浅第一次觉得这所学校的名字那么好听。   回到京都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身上的伤也差不多好了。在等待小叔回来的期间,她再不敢带着桃太郎去遛,确切地说她是被它遛怕了,于是这个重任就交给了剽悍的夏希,然后夏希妹子借此从她这里勒索了好几碗冰激凌,浅浅摸着瘪瘪的钱包心都在滴血。回家之后看着还剩一半的暑假作业便再次开始泡图书馆,每天一点的低效率还是足够她在开学前两天做完,于是带着吃冰激凌长出来的几斤肉,浅浅开始了她高一第二学期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开学过后的生活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唯一的波澜就是头几个星期起床非常地困难,但是这个就是分分钟适应的小问题,而九月最大的事情无疑就是准备观月祭。虽然这个被当做了洛山学园祭来过,可是实际上它是配合大觉寺的“观月黄昏”举办的活动,就是整个学校的全校总动员,配合各个社区还有剧团一起到街上游|行。不过这个祭典是在晚上的,比较重视学业的洛山高校为了少耽误课程,干脆就把每年的学园祭和观月祭合在一起举办。白天在学校里玩儿,晚上就去街上,第二天会放假。这算是一年里最为盛大的活动了。   今年依旧很热闹,几乎是两个星期之前,班级里就在商讨着要出怎样的主题和办怎么样的摊位了。由于作为班长的赤司学校的事情很忙,所以这一系列的事情就交给了副班长。浅浅作为放送部的成员也挺忙的,于是基本没有参与过班级事务的讨论——谁让他们总是把时间放到放学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全校的各个班级都对要使用厨房的项目很感兴趣,可是学校的厨房数目有限,没法儿满足所有班级的要求,所有学生会就决定让申请了厨房的班级来抽签。很不幸浅浅在这群人里看到了他们班的副班,她当然不知道那个是副班,可是他在见到浅浅的瞬间立刻跑过来告诉她一定要照顾着点儿自己人,然后满怀希冀地坐回座位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浅浅面对他的目光觉得有些吃不消。   上了一学期的家政课,浅浅当然对他们班这群家伙的料理水平有一个初步的了解,进厨房哪次不出点儿意外就绝对对不起一年A班的牌子。虽然不排除有大神那种背离群众的人类,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班的那渣渣水平是绝对没法招揽任何顾客的。干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就没一个能进厨房的家伙干嘛要迎难而上?A班的班训是赤司制定的“物尽其用,明进知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完全不符合班风。与其闹得门可罗雀血本无归最后搞得大家都不开心,还不如从开始就掐断了这根苗苗,于是浅浅决定把A班的资格直接给砍了。   如果副班知道他不说还有可能完成班级同学的夙愿,而他给浅浅说了之后就完全没有一点儿希望了,他估计想把她给揍成猪头。结果顺利地,浅浅的暗箱操作让A班不得不往另外一个方向思考,结果他们最后敲定了游乐室。各种各样趣味的活动,比如叠凳子,把桌椅用奇葩的方式叠起来,最后坐到最上面给你拍照,如果成功就会免费送你校外餐券——这种活动真的会有人参加?还有侦探破案游戏,得出真相会得到某小学生侦探的手办——怎么想都觉得很亏本,手办不便宜的好不?还体验穿越,把顾客当古代贵族服侍,还分欧洲版和本土版——其实祖宗们过得真的不如现在好……   一句话总结,这完全就是一出宏伟的闹剧,浅浅真心不觉得能获得追捧。而且教室只有这么大一点儿,能够供他们折腾这么多项目吗?后来被拖去布置场地的时候浅浅才知道,他们班的教室租给了隔壁班,注意是租,不是借,而他们申请到了小礼堂。   “怎么办到的?”这逆天了好吧!浅浅看着忙碌穿梭的A班同学,第一次有点儿佩服他们。   副班很骄傲地说:“你忘了班长是谁了吗?”   敢情是大神在徇私。浅浅抽了抽嘴角,能想出租教室赚经费、弄到小礼堂、顺便还批准了办伪茶室的,只有祭典一把手、学生会的头头,也就是他们的班长赤司征十郎,浅浅觉得自己疏忽了赤司的护短。   她看向副班:“然后我要来干什么?”   “哦,涂茶同学,虽然放送部那边很忙,可是班级活动你也不好不参加。白天的话希望你抽中午的时间来接待‘穿越’那个版块的客人,晚上就跟着一起去游|行吧。”副班笑眯眯地说。   “我真的……很忙的,那天校内广播负责人是我。”   “所以就用了中午的时间嘛,我猜会忙不过来的。”   “晚上我去,可是白天就饶了我吧?我请假可以吗?”   “都不问问内容是什么就拒绝,涂茶你一定会后悔的。”   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浅浅狐疑:“是什么?”   “我们租来了最华丽的和服,有可能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穿的机会。”   最华丽的和服说明了最难穿好不好?一套十二单就好几斤重,全套装备外加假发的话绝对超过十斤了,她要穿着这么重的一身接待客人还要去游|行,这纯粹是找死啊!“那个、副班,我身体不舒服,最近恐怕来不了了……我能请假么?”   “当然不行。”   “为……?!”大神的声音,浅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向了声源的方向,她愣住了。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极其华丽的人,她颤抖着抬起手:“你、你是大神?”   赤司正了正帽子,握着腰间佩剑的手柄:“你脑部的愚蠢已经传染了你的眼睛了吗?”   浅浅现在没空去理会他话里的讽刺,她的脑子几乎停止运转了,直勾勾地盯着赤司根本转不动眼珠子。他穿着近代西方宫廷服装,头戴华丽的帽子,上面白色的羽毛蓬松地向四面展开;帽檐之下是一张她本该熟悉却认不出的脸,异色的眸子很平静,一如既往;大褶子的衬衫领包住了他的脖子,像是莲叶托举了荷花;长长的外套上面用丝线绣了繁复又耀眼的图案,腰间一把华丽的佩剑把外套挑开了,露出里面镶着玻璃扣子且用闪光的材料装饰的小马甲;肥大的裤子在靠近膝盖的地方猛地收到极细,有种莫名的禁欲感;脚上踢着直抵膝盖的长靴,还用金属的链子装饰着。   “赤司大人太适合这身衣服了!”   “好帅!”   “就知道效果超好!”   周围的女生已经露出了花痴的本性,看着赤司眼睛直冒红心。如果浅浅此刻还清醒的话她肯定也会这样做的,可惜她现在已经石化了。而男生也不自觉地开始赞叹他们伟大的班长大人。   ——绝对好看到天怒人怨啊!她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不能估计自己的脸到底红成什么样子,她只感觉自己好像被烤熟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对着他拍照留个念,然后被他无情地没收了。   她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副班:“对不起,我真的必须请假……”让她在这样的他身边工作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基本见不得她好、从来都跟她过不去的赤司当然驳回了她的“无理要求”,而她也不敢说她怕看着他发呆所以不能去担任苦哈哈的迎宾吧?最后长啸了一声“求苍天保佑我这苦命人”,终于屈服于赤司的淫威被迫接受了穿着十斤重的装备迎宾的任务,以及站在他们做的轿子里一边说着神棍才会说的话一边跟着队伍游|行。还好鉴于她工作很累所以没要她跟着队伍跳舞,听到这个赦免令的时候浅浅很想问他们班游|行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总之不管她怎么挣扎,事情都定了下来,剩下的没有需要她理会的,于是就专心于放送部的杂事了。   观月祭前一天停课了,留给大家做最后的准备。浅浅的任务她自己早就烂熟于心,所以已经不用去了,就留在班上好好地为班级服务一天。他们分成几个小组分别负责几个版块,重头戏当然还是那个“穿越”。她很惊讶地知道了自己是迎宾小姐,而赤司就是站在里面的招牌,想了想,还是他的任务比较诡异吧……   被拖到里面换衣服,她头一次发觉自己班的女生如此地剽悍,直接扒了她的校服就开始往她身上套和服。她大呼着自己会穿,终于把这群打算围观她换衣服的人赶了出去。她又不是什么美女,没什么好看的……结果穿着穿着她就发现她做不到一个人把这身复杂的衣服穿戴整齐,最后还是求助于被自己赶出去的家伙们,当然接下来的过程里没少遭白眼。穿好了衣服,加之这里面没有空调,浅浅热得浑身冒汗,而女生们又开始往她的脑袋上套假发。热啊……她抹了一把鼻尖上的汗水,感觉脖子的载重量又增加了不少。   闹腾了不知多久,她们终于告诉她可以了。试着站起来,她摇摇晃晃地扶着椅背好不容易站直,她们便簇拥着她往外走。   “看看迎宾,好看吧?”   一些已经闲下来的同学闻言转过来看,都点点头:“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浅浅听得嘴角一抽:别变着法儿说我丑,夏希鉴定过我不丑!不过她还是没选择哼哼这两声,因为哼哼其实也是很耗体力的,这身装备不得不说真的好重……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在游|行之后活着回家啊?   而后又被迫去试了试那个将要载着她去游街的道具,应该是去借的轿厢,底下有轮子,可以推着走。打开一个侧门把她塞进去,她的假发差点儿被刮掉,为了防止自己的脖子被拗断了,她费力地伸手扶正了。轿子外面被装饰得很华丽,里面就破破烂烂的,脚底下都是一片灰,啧啧,这群人太不负责了,都不清洗一下。   “好了好了,这就合格了。再看看其他的呢。”副班带领一群狗腿子浩浩荡荡地抛下她在原地,浅浅很无语地独自去换了衣服,精疲力竭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另外一群备受折磨的人。她也就是穿了十斤的衣服,而负责欧洲版的女生全部都穿着紧身衣,既当束腰也当束胸,有些大蓬裙子里的支架还坏了,看她们脸上精彩的表情就知道要么快窒息了,要么就是被枝丫给挂到了。浅浅突然觉得自己国家还是很人性化,或者她的同伴们对她很仁慈。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究竟怎么长的,弄出这个复杂的东西,搞得这么轰轰烈烈,都是一群自虐狂?   坐在一边看着这次的导游小册子,浅浅挑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打算有空去玩儿一下,虽然学生们自己做的盖浇饭啊、炒面啊这些都不会太好吃,可是去凑个热闹还是不错。而且有甜品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最好是去找了外援,否则肯定难以下咽。她最爱的冰激凌也有,好像就是夏希班上弄的,一定要去敲诈她啊!   “你好像很悠闲的样子。”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浅浅抬头一看,红头发。   “大神?”   赤司露出一副很难以启齿的表情,但说得很不客气:“把口水擦了。”   “……”手忙脚乱,浅浅的脸烧起来,又出丑了。为了尽快化解尴尬,浅浅问他:“明天你也是在学生会值班吗?”   他看着礼堂里面活跃的大家,说:“半天。中午回来帮忙。”   那么下午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跟我一样诶。那下午是要去逛学园祭吗?”浅浅看着他的侧脸。   赤司摇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   浅浅狐疑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难道不用陪家人一起玩儿吗?像我爸爸妈妈都会来的。”夏希没办法陪她,她就只好把老爸老妈拖来了,毕竟一个人很没意思。   “我家人没空。”   他说得很无所谓的样子,可是浅浅听了却觉得很寂寞。在学校也没见他有什么朋友,交流得比较多的也是篮球部的几个前辈,学园祭一个人多没意思,看着别人成群结队的心里很不好受吧。纠结了半天,浅浅才抬起头:“大神,那明天下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学园祭?”   然后赤司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   于是她慌忙摆手:“我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就是觉得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挺好的……要是拒绝我也没关系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你觉得你之后还有力气去玩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第二天天气晴好,碧空如洗,缀着几朵软绵绵的云,秋高气爽,惠风和畅。洛山的校门口立着两块牌子,都写着“欢迎光临洛山学园祭”,还用漂亮的彩花装饰了。树木上也都是彩带横幅,草坪上的张贴板上也有各式各样的海报。走到中心喷泉,从那里开始就是形形□□的小摊位,穿着各种衣服的学生来来往往,广播里放着欢快的音乐。   浅浅觉得这种时候还坐到小黑屋里播音简直不能忍,就和同伴一起拿来无线话筒,搬了凳子坐到走廊上。“欢迎大家来到洛山高校,今天是我们第四十六届学园祭。参加学园祭的包括了三年级在内的总共41个班级以及二十多个社团……”学园祭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全校总动员,不过重头戏一般都在二年级那边,鬼屋、茶室、主题餐厅都是他们承办,而搞成浅浅她班上那种的基本就是凤毛麟角。   除了学园祭的介绍之外,放送部还要负责实时播报各种“新闻”、寻人启事、求助,甚至朗读情书。因为还有外校的人来,学生们的家人也会过来,洛山这么大,人又这么多,走散了或者迷路了都很正常。而且……随便一个学校的学园祭都是表白的大好时机啊!所以情书什么的必不可少。   “我想陪你一起看春花烂漫……”   “学校里那么多樱花,不少你一个陪同的。”   “一起看夏浪滔滔……”   “看的不都是比基尼少女么?”   “一起观秋日红枫……”   “有耐心沿着表参道爬上山的家伙真稀罕啊。”   “一同冬日踏雪……”   “不怕冷死就请自由地~”   今野终于受不了了,憋笑憋得很辛苦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情书,同时还记得关掉了话筒:“红茶学妹,拜托你不要再吐槽了,人家好好的一封情书被你说得我都念不下去了。”   浅浅笑嘻嘻地说:“我真的忍不住,这家伙太逗了。”   他弹了弹纸,有些无奈地说:“我说学妹,你不会从来没收到过情书吧?这个已经算高档次的了,比‘你是我的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好得多吧?”   浅浅眨眨眼:“我相信那句话,叫做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啧啧。”今野促狭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不知道多少人没看懂你的告白?”   “……去死吧前辈!”   被无数情书和指路的求助荼毒了一个上午,浅浅觉得自己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副立体的洛山地图,以后她再也不会迷路了,而且要是以后有哪个不长脑子的给她情书她一定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把话筒交给了“接班人”,浅浅琢磨着去吃点儿东西,可是她刚刚买的章鱼烧还没来得及放到嘴巴里就已经被同班的某人抓住了:“涂茶同学啊,赶紧的,忙不过来了!”   “你谁啊?”   “你不认识我?这都第二学期了好不好!算了算了你赶紧来吧,副班长快疯了。”然后直接把她拖走。从后门进去了,凶神恶煞的女生们饿狼一样地扑上来扒她衣服,浅浅庆幸自己趁着来路上咬了两口章鱼烧,否则美味的食物就被浪费了。重新套上了十斤的装备,某女还在她们给她套假发的时候为她化了妆,一切准备就绪,她就被推到了某个隔板隔出来的区域的门口。   副班长看到她,立刻满面红光地过来:“你的任务就是迎宾以及维持下秩序,记得要笑!礼仪告诉过你吧,周到一点!”   浅浅被他吓了一跳,只得呆呆地点头。然后他一让开,她又被吓了一次,好多人排着队往里面挤,大部分还都是男生——他们到底是对扮一回古代的日本男人有多少执念啊?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吉原那条街上的一员……   “请大家不要挤,排队进入……”   “欢迎光临。”   “请走好!”   “男左女右请大家进去过后不要走错了!”   开始还好,她完全能驾驭这个角色,但是到后来,不仅肚子叫得厉害,脖子也开始泛酸。要鞠躬要点头的话那个假发简直就是这场酷刑的重头戏啊。而且这人好像越来越多了,那个拉风的发型她记得不久之前才看到吧?为什么还有人要跟自己搭话呢?去勾搭欧洲版的女仆才比较正常啊?当然,比起隔壁,这边的人还不算太逆天,又是女仆又是大神坐镇……为什么她就无福消受啊!!最后还是只有老老实实地在那里迎宾。   到了快交班的时候,浅浅都站得僵硬了,脖子就快断了,维持着笑容,她怕今天整一个下午都缓不过劲。大神是对的,她大概已经没力气再去学园祭上玩儿了。度秒如年,换班的家伙你怎么还不来?要我诅咒你以后吃泡面没有面饼吗?   脑子里在不停地想着那个该来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人怎么还不来,脸上却挂着笑容对一直和自己说话不肯走的这个男生说:“我等会儿就要交班了,怕是不能再继续说了呢。”你快点走行不行啊?!   结果他一听:“那么等会儿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吧?我能邀请你一块儿去学园祭吗?”   浅浅倒吸了一口冷气,笑容僵硬:“同学,我现在还在工作中……”   “我很想邀请你一起去,可以吗?”   上帝啊,快把他赶走行不行!浅浅就快翻白眼了,然后终于出现了天使:“涂茶同学,辛苦你了。”换班的妹子来了,穿着和她差不多的衣服,不过因为头发很长所以直接梳了发髻,但是看装饰品就知道,估计也不会太轻松。   她就差泪目了:“太好了。”忙不迭地把位置让出来。可那个男生还是跟了过来:“涂茶同学你答应吗?”脸上还带着期待。   两个人在那里对视着,浅浅在心底说,你这没前途的赶紧去找其他妹子吧,算我拜托你了!正烦躁着要不要直接不理他了呢,结果一个身着华丽宫廷装的家伙拉住了自己的手腕扯着自己就走了。浅浅在被拉到转角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那个让她烦不胜烦的男生被丢在那里目瞪口呆,她突然觉得没来由地爽。   “谢谢。”浅浅毫不犹豫地冲自己的恩人说了谢谢,结果换来了冷嘲热讽:“你脑子是又生锈了么?”   多么熟悉的声音!手腕上传来的被拉扯的力度猛然没了,惯性让她差点扑到对方身上。晃了几下扶着脑袋站好,浅浅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语无伦次:“大神!你、你怎么会帮我?!”   赤司一手扶着佩剑,一手自然下垂,本来他身上的贵族气质就浓厚,更别说是真的穿上这样的贵族服装,浅浅觉得完全没法儿移开视线了。他轻飘飘地说:“我看起来是小人?”   “绝对不是!”忙不迭地把这话先说了,浅浅赶紧伸手把脑袋上的假发取下来,结果因为固定头发的夹子还别着,所以被扯得龇牙咧嘴的,她却硬是没有先顶了假发取夹子——她实在是不能忍了。把头发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站了那么久,脚都快废了。正要说话,塞在袖子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妈妈。   浅浅给赤司滕了个地方示意他坐,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妈妈,你们到了?”   “浅浅,爸爸临时有事回实验室了,我嘛,路上碰到了你阿姨,然后也来不了了,你就和同学好好玩儿吧。”   “……”好吧,算你们狠。挂了电话,浅浅靠着墙,有气无力地休息。她扭过头看着坐姿依旧端正的赤司:“大神,我要废掉了,说真的,晚上就让我请个假吧。”   赤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可以。”没有原因,没有解释,过于直白。   “就不能对我稍稍温柔一点儿么……”浅浅连抱怨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侧过头看她,突然一笑:“别忘了是谁解救你于水火之中的。”   浅浅抖了抖,吞了口口水后负隅顽抗:“那能申请补贴吗?”   他说得非常官方:“为班级做贡献是你的光荣。”不过浅浅要是再认真点儿的话就会听出他话里的笑意。   “我饿死了,就一顿饭!我再用一本小说换总可以了吧?”浅浅伸出一根手指,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去换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虽然脚疼得快死了,但是浅浅还是很高兴地跟着赤司穿过洛山校园出了校门去到了一家挺受洛山学生欢迎的餐馆。正准备狠狠宰他一顿的浅浅看着菜单思索着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可是他根本不问她想吃什么,直接拿出了餐券给了老板。浅浅认出那分明就是“叠凳子”游戏的优胜者奖品……那一瞬她知道她又被骗了。   懊恼地撑着脑袋坐在座位上,浅浅看着赤司的眼神非常幽怨,而他像是感觉不到她的视线似的,依旧气定神闲地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地递到嘴边,再缓缓地喝下。虽然面无表情,却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愉悦——这恶趣味!到底要无耻到什么地步才能这样对待我啊……浅浅撇撇嘴,算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斗不过就只好忍了。结果她就从来没想过她这么老老实实地任由他压榨到底是为什么。   等了半天,侍者终于上菜了,是一锅汤豆腐……白花花的豆腐在白花花的汤里翻滚,再加上白花花的米饭——全部都是这种寡淡的颜色看着就没食欲,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啊!至少打的旗号是请她吃饭啊,只顾着自己吃这真的好吗?!她无奈了,转头问侍者:“店里有蔬菜或者肉类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浅浅站起来往冷柜走去,拿了一堆白菜、豆芽、蘑菇、鲜肉等等,然后一股脑儿地丢进了汤里煮。   “这么多你吃得下?”   浅浅笑着说:“我拿的就是两人份,别告诉我你要吃斋念佛只吃豆腐。”   赤司捞了些豆腐扔进碗里,没理她。   煮得差不多了之后尝了几口发觉没什么味道,浅浅又要了个碟子加了些调料,于是汤豆腐就顺利地变成了寿喜烧。   “别光顾着吃肉,蔬菜和豆腐你都不吃吗?”看到浅浅只捞了瘦肉,赤司开口道。   “要靠着肉类补充蛋白质啦。”   “你生物是没学吗?豆类的蛋白质比这个要多。”   “还有维生素……”   然后他夹起了一块白菜。   浅浅撇嘴,叶山曾经说赤司连他吃饭吃了些什么都要管,看样子的确如此。赤司的性格没想到有如此爱操心的一面,不过她又不敢明面上说他婆妈得很,可是不吐槽一句又觉得憋得慌,于是换了个方式嘟囔了一句:“大神,有没有人说过你以后肯定是一个好爸爸?”   这种挫劣的讽刺赤司怎么会听不出来,于是他说:“听说孩子的智商都是像母亲的,希望你未来的孩子是个例外。”   于是她皮笑肉不笑:“不能例外,我这么聪明,孩子傻了多不好。”   “你总是说这种话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么?”赤司又夹了一筷子豆芽,看到它们杂草一样纠缠的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浅浅只能扶着桌子吐血,她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儿翻身了。大神真是她高中生涯里的一朵特立独行的花啊……然后打算闷着头吃饭的时候她不经意地看到了一个人,浅浅有点呆滞。那个人不是洛山的学生,他和一个穿洛山校服的女生手挽手地走了进来,挑了浅浅他们这一桌前面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赶紧低下头,看着碗里被酱油浸过的青菜,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品川誉,除了家人之外她记得的唯一一张面孔。   “电话响了。”赤司的声音传来,终于把发呆中的她拉回了现实。听到了铃声,她知道自己似乎已经魂游了一段时间了,店里面的人都回头看她,包括品川。浅浅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拿出来,看都没看直接接听,夏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乌龙茶,你在哪儿?”   “在吃饭。”   ——“夏希!快来帮忙啦!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啊!”   “好了一会儿就来!烦死了!”她回头怒瞪了某同学,继续对着电话说,“在外面?”   “嗯。”   不过这次她听出浅浅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带着鼻音?“我刚刚在学校看见品川誉了,你不会也碰见了吧?”她觉得自己这个猜测□□不离十。   然而浅浅否定了:“我被大神气到了而已。”   夏希当然不会相信,赤司人品有保障,惹哭别人还做不到,不过她还是顺着话说下去:“又被欺负了?你这个自虐狂,干嘛老是去找抽啊?赶快吃了回来,我请你吃我们班的冰激凌。”   “我知道了。”浅浅低声地回答。   “快点啊,晚了就没了!”夏希还是叮嘱了一句。   “敢不请我我就抽死你!”   “有本事来呀、来呀~我忙死了,不跟你说了。”匆匆挂断了电话,夏希就回到班上舀冰激凌,又要草莓的啊,现在的女生全都一个德性么?   扣了电话,浅浅把它放到口袋里,深吸一口气,转身进店。品川誉是对着门口坐的,她转身就能看见他的脸。很久都没有这么打过照面了,浅浅发觉他其实变了好多,烫了头发,看起来有些滑稽。可是他笑得还是那样,斜挑着嘴角,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可是弯弯的眼角又透露出认真的温柔。浅浅偏偏头看了看赤司,他安静地坐着,餐具什么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已经吃完了。走到他身边,她直接就说:“我不吃了,走吧。”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和她的碗里晃悠了一圈儿,浅浅也看过去,饭还剩了一大半。她急忙说:“我不浪费,打包好了。”   可惜她似乎会错了意,赤司站了起来,说:“走吧。”也没有等她,直接就走了出去,浅浅赶紧地追上去。而品川誉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和女朋友吃饭了。   “谢谢……”浅浅跟在赤司的身边,声音还是闷闷的。赤司配合着她走得很慢,她脚疼,走不动。   “谢我什么?”他淡淡地问。   “没逼我把东西吃完嘛。”浅浅看着脚尖。   赤司停了一会儿才说:“落荒而逃真不符合你的风格。”   浅浅才知道他什么都看在了眼里,不过她很放心,知道大神绝对不会问什么的。顿时她觉得夏希评价得果真没错,他是个绝对的好男人。是,她落荒而逃了,她没法儿面对品川誉,不是看到他跟别的女生好她心里受不了,她看到他不会脸红心跳,她已经不喜欢他了,不过就是单纯地不能面对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浅浅也没什么对不起他。夏希说或许是因为她曾经喜欢的那个幻影被现实给打碎了,她没法儿接受,所以选择了逃避。   不过现在她嘴犟着说:“夏希说请我吃冰激凌,我当然不能错过。她才不像你这样,请我吃个饭都打折扣。”   赤司看着她,翘了翘嘴角。浅浅装作没看到地扭过头擦了擦眼睛,趾高气扬地回到了学校。结果夏希忙得团团转,就将就着勺子喂了她一口就把她撇到一边了。赤司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说:“这就是没打折的?”   浅浅好想掐他,可惜没这个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最后还是从夏希这里出来了,无所事事地在学校里闲逛。浅浅终于扶着树停了下来:“大神,我走不动了。晚上还要站一阵,先找个地方歇歇行不行?”说话期间也交替着单脚站立,她实在是快残废了。   赤司回头看她:“外面的凳子都被摊位占了,要坐下就要进教学楼。”   “还要走?”浅浅快哭了,她按着脖子,脚踝扭扭发出咔嗒的声音。   “随便。”赤司很简单地回复。   “那走吧……”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她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离这边最近的是报告厅,两个人的目的地就是那里。现在里面在演话剧,正是入场的时候。   “小征!小茶茶!”   赤司和浅浅同时看向声源,实渕铃央遥遥地朝两人挥手,穿过人群走到他们面前。“你们俩一起逛的吗?”他首先就问。   浅浅点头。   他笑得意味不明,说:“来看话剧吗?这是我们班负责的,叶山也去演了。”   “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找个地方坐下。”浅浅哭丧着脸。   “肯定有位置的,我给你们找最好的位置。走吧走吧。”实渕推着两个人从后门绕了进去。他给他们找的的确是最好的位置,第四排正中央,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最后他还给浅浅做了一个奇怪的加油的手势,搞得她有点莫名其妙。   话剧似乎很受欢迎,浅浅听旁边这个女孩子和她的闺蜜说她看了两遍,每次都哭得一塌糊涂,这次还专程拿了一整包纸巾来。浅浅只想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虐的家伙啊。幕布还拉着,观众也在陆续地入场。浅浅关心的只是她的脚终于可以彻底地放松一下,迎宾小姐这活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她还穿着室内鞋,要是严格点儿穿木屐,她一定已经阵亡很久了。   侧过头看赤司,他拿着实渕塞过来的票仔细地看着。“这是简介?”浅浅问。   他点头。   “岂不是剧透了?”   “话剧本来就分几幕出演,要是没有简介有可能还会看不懂。”赤司说。   “你很熟诶,我都不怎么看话剧,我觉得他们演得夸张了,很做作。”   “因为不是电视电影,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现场,如果不夸张后面的观众就看不到。”赤司很有耐心,他看完了手中的简介,递给了浅浅。   “我喜欢看舞蹈,看着他们跳就觉得很漂亮。”   “看过舞剧吗?”   “看过,虽然看不懂,但是效果很震撼。”她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纯手工制作的入场券上面用非常秀丽的笔迹写出来的字,“……也没有悲痛到看一次哭一次的地步啊。”   赤司侧过头看她:“你知道这是悲剧?”   浅浅吐了吐舌头,倾身靠过小声说去:“坐我旁边这个女孩子开始在说。”   “那你准备好了纸没有?”他调侃着说。   “我才不会哭。”浅浅挑了挑下巴,然后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悲剧,因为现实很残酷,故事里的事还那么残忍,这世界就真没希望了。”   “我反而比较喜欢悲剧,它比较能让人认清现实,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赤司看着前方淡淡地说,“看着喜剧来幻想现实的大团圆那是不明智的。“   浅浅摇头:“太较真了……”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如果它是无病□□的东西的话我就睡觉了。”   “记得放张纸在嘴角。”赤司提醒。   “……我不会流口水的。”浅浅黑着脸,把票塞到校服口袋里,不打算再同他说话添堵了。   灯灭了,会场里也安静了下来,轻柔的音乐声响起,舞台的灯逐渐亮起,话剧就正式开始了。浅浅撑着脑袋,做好随时会睡过去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根本没有空睡觉。一开场就是爆笑,叶山扮演的角色更是其中的翘楚,连赤司那张一贯淡然的脸都浮起了笑容,浅浅笑得肚子都痛了。然而半场一过剧情急转直下,从大喜猛地切换到大悲,或许没有前半的欢乐衬托还好,可问题是前面太欢乐,所以后面看着就让人悲从中来。   前半部分笑到岔气,后半部分哭得窒息。这就是浅浅整场剧的状态,她完全忘记了她说的自己不会哭这句豪言壮语,把身上的全部纸巾全部用完之后还找了邻座借。赤司倒是没什么反应,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在周围一圈儿哭脸中看起来就是一枝独秀。   从会场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基本上都是一群眼睛红红的兔子,浅浅看到赤司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本来觉得丢脸到了极限,但是见周围人都一模一样的,总算好过了点儿,但是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缩在赤司的背后低着头往前走。   “看完啦?怎么样?”实渕带着笑脸迎上来。   浅浅不愿意说话,于是赤司回答了他的问题:“她差点儿把我的衣服拿去擦眼泪,你应该提前让她买纸巾。”浅浅在背后点头,随后说:“编剧是谁啊?我要找他算账。还有,叶山前辈演得太好了,我要找他要签名。”   实渕呆,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这样啊,结果变成什么了?安慰的戏码没有,擦眼泪的戏码也没有,出来找他算账,还变成叶山的粉丝了?这跟剧本严重不符啊!拜托,两个恋爱白痴,你们这样是绝对没法儿走到一起的。他有些黑线地捂住脸:“你们太伤我的心了。”   “我的心才被伤透了。”浅浅反驳。   实渕嫌弃地挥挥手:“赶紧离开我,我的心碎掉了。”   浅浅汗,和赤司两个人转身就走了。   报告厅旁边是社团大楼,经过棋类社团的地盘时,浅浅不小心瞥见了上面的海报,“挑战擂主成功并且赢过三次挑战就可以获得八桥点心一盒”,盒子就挂在旁边,看起来超诱人。   “又走不动了吗?”赤司的声音飘到了她的耳朵里,但是却被耳膜反射了。浅浅激动地说:“大神,你下棋很厉害吧?我用一套广播剧换八桥点心好不好?”   赤司看了看旁边的巨幅海报,眼里透出不解:“京都到处都是卖八桥点心的。”   “拜托了!”那是精品套装,而且还是免费的。   “我对广播剧不感兴趣。”赤司拒绝道。   浅浅没注意他眼里的狡黠,又说:“再加一本小说!不能再多了!”   赤司又再次看了一下棋社,笑了:“记得别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所向无敌——这是浅浅唯一能找出来形容棋盘上的赤司的词语。   浅浅不会下棋,还是棋子可以升级的将棋,连规则都没弄明白,但是赤司非常悠闲地一脸淡然地跪坐在那里,还单手把玩着将棋的棋子,一副轻松得不得了的模样。开始的时候擂主同学还对赤司的态度非常不满,但是到后来却则是满头大汗,双眼紧盯棋盘。这下就算浅浅根本看不懂也能判断出孰优孰劣。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棋盘周围还聚集了一批观众。   擂主经过一番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步好棋,于是飞速出手,但是就在他的手挪开的一瞬间,赤司的棋子也敲击了棋盘,他想出来的招数在瞬间就被破解,脸色猛地就变了。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了赞叹声,而赤司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过多时对方就低头认输:“……我输了。”   赤司手中握着一枚棋子,他一笑:“你的实力真是不过尔尔呢。”   浅浅看到前擂主同学握紧了双手,恨恨地离开了座位。鉴于赤司的嚣张,有不少人都跃跃欲试地想前来挑战。浅浅看着赤司平静的侧脸就知道,那盒点心自己是绝对能好好吃的了,虽然她想到还有一部剧和一本小说要读就心有戚戚。   最后赤司以万马不敌之势将所有挑战者踩在脚下,将棋部的部长也成为他的手下败将,于是在一片欢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里,浅浅顺利地抱着赤司赢来的点心,跟在他身后乐颠颠地走出了社团大楼。   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浅浅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排着整整齐齐的八桥果,有各种味道的,看起来五彩缤纷,摆出了非常漂亮的造型。挑了一个淡黄色的放进嘴里,是柚子味的,有点怪怪,不过还是很好吃。她把盒子递给赤司,他随便取了一个。   “小时候我很喜欢吃这个,那时妈妈还是家庭主妇,常常会给我做。可是到爸爸有次做实验出事之后她就跑去当他的助手,结果我常常在外面解决三餐,手工小甜点彻底断绝供应了。”浅浅伸手指了指盒子上的商标,“这一家的八桥果都是纯手工制作的,所以很贵,我舍不得买,今天吃到免费的可真是幸福。”浅浅眯起眼睛,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   赤司把果子全部吃下去之后才说:“吃个八桥都那么多话。”   “大神你从来不愁这些当然无所谓啦,好不容易伤春悲秋一次你都要扫我的兴。”浅浅动了动鼻尖,她看着手中三角形的果子说道,“不过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就越是觉得珍贵,好久没吃它才觉得好吃啊。说起来啊,大神你从来没有输过吧?”   “嗯。”赤司淡淡地应。   “那总是赢的话会不会觉得无聊?”   “你觉得呼吸无聊吗?”   “当然不。”   “那是一样的道理,当你把赢变得跟呼吸一样自然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无聊了。”赤司看了看时间,示意她应该走了。   浅浅站起来把盒子抱在怀里,继续问道:“我偶尔会刻意屏住呼吸想试试窒息是什么感觉,那你有没有想试试失败?”   “我没你那么无聊。”赤司一点儿不客气地表达了他对她的鄙视。   “我绝对不信你没有试过屏住呼吸。”   “很抱歉的确没有。”   “承认了又不会死。”   “没有的事我怎么承认?”   “不会吧?!”   赤司不理她。浅浅又仔细地观察了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大神,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他觉得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会输得很惨的。”   浅浅睁大眼睛:“我都没说堵什么你就判定我会输?!”   “我说过吧,我从未败北。”   “考虑一下吧,我堵这世界上总会有人让你品尝一下失败的滋味。”   “我拒绝。”   浅浅跺脚:“为什么?!”   赤司叹了口气:“必输的赌约没有意义,我不想看到你输得这么没有脑子,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反正你笃定是我输而已,有什么关系?”   “你很想让我尝一尝输的滋味?”赤司侧头看她。   被那双异色的眸子一看,浅浅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她不由得挪开了视线。从很早以前她就发现,那双眼睛对于她来说有种莫名其妙的魔力。即便不认识他的脸,可是记得那双眼睛,清冷的,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的。如果不是一金一红的话,一定是像墨迹干涸的砚台那般死寂吧。她像是仰望神明那样地仰望他,她还是很想把他从高高的神座上拉下来,即便好像有些自不量力。   他总是一个人,总是很寂寞很无聊的样子,很少露出真心的笑容。她想过了,如果他变得普通一点的话,是不是就能体会到那些普通人的幸福呢?为什么总是要以那样的姿态独自一个人站着,为什么要远远地观望着这个世界,为什么选择站在一旁呢?   “呐,赤司君,我输了就把原因告诉你怎么样?”浅浅抬头回望。   “那就挑个时间吧。”他罕见地眯起眼睛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将棋的那一段描写改编自官方小说《welcome to 帝光祭》一章。   ☆、◇你的声音◇   八桥果子吃得差不多了浅浅也走回了小礼堂,赤司要去学生会所以中途就走了。还有最多两个小时就要去操场集合准备去游|行,外班的客人大都回到自己班去准备,于是这里就成了A班的地盘。大家身体都很累了,但是精神却非常好,衣服都没换下来的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一天遇到的趣事,而副班魔怔了似的带领班干部们清算这回的收益,估计不少,看他那嘴咧到耳根子的样子就知道。   有人注意到浅浅回来了,招呼她一块儿坐下,然后接着说话。浅浅在一边听,他们说得最多的不过是赤司走了之后欧洲版那边的客人就少了不少,叠凳子最奇葩的那家伙叠了至少有两米五,拍了照看起来可壮观了。至于侦探游戏本来就是用来凑数的根本不算在讨论范围里,不过似乎也有人赢走了奖品。   有些无聊地坐在塑料矮凳上,浅浅拿着一根棍子在画圈圈。那边的副班终于整理完了班级财产,异常兴奋地振臂一呼:“小的们,走,食堂,我请!”   一阵沉默过后——   “什么啊又是食堂!”   “我们这么辛辛苦苦难道就不应该有点福利吗?!”   “至少是汤锅吧汤锅!”   “你又想贪污了吗?!”   ——他被群起而攻之了。   顶着一身的脚印,副班终于打电话去订了外卖,半小时内送到。大家继续八卦着,浅浅继续画圈圈。平时没有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才发现,孑然一身的其实是自己,而不是大神。自己有什么理由说出那些话呢?觉得有些累了,浅浅打了个哈欠便起身去里面找了张桌子,趴下睡了。   是被空气里朦朦胧胧的香味唤醒的,揉揉眼睛发现大家都在吃饭,有盒饭,有M记的快餐,有披萨,关东煮、麻辣烫也有,看来副班这次为了平息民愤下了血本啊。再看看,赤司已经回来了,红色的头发在明亮的灯光中显得十分地张扬,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在和某个男生说话,浅浅觉得那应该是副班长。   虽然已经吃了好多八桥,可是受到了空气里的香味刺激,浅浅觉得她的唾液腺又开始运作了。其实这就是没饱的表现,吃饱的概念是由大脑和胃两个部分决定,大脑在某个时刻会告诉你,你可以不用吃了,你已经吃饱了;可是当你再闻到什么香味时还是觉得想吃,这就是你的胃告诉你,你没饱。浅浅现在就处在后一个阶段,从阴影处绕出来,决定去找副班。保险起见她还专门找了个同学问了问,得到了准确答案,果然没错。   “还有吃的吗?我还没拿到呢。”看到他们话说得差不多了,她走到他面前就问。   副班反问:“你想吃什么?披萨还有一块,汉堡和果汁也有,盒饭吃完了,麻辣烫还有一份。”   食堂大叔的即视感!浅浅作为选择恐惧症患者开始纠结到底吃什么,正要开口赤司却发话了:“你下午吃得够多了。”而后对副班说,“不用给她了。”   副班点点头,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两个人,识趣地走开了。   “民以食为天啊大神。”浅浅哭着脸。   赤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随后说:“如果偷偷地去找泉岛的话以后就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转个身就走了。   副班长原来叫泉岛,浅浅没心情关心这个,虽然愤怒得想跺脚,最后还是乖乖地听话找个了风口免得闻着味道心塞。夕阳在短短的时间里收敛了大半的光芒,这证明游|行马上就要开始了。吃饱喝足的众人开始做准备了,换衣服的换衣服,整理道具的整理道具,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换衣服的时候浅浅才知道原来她们班的主题是战国,她的角色就是被围攻的小国的巫女,要站在那里念祷词为战斗的武士们祈福,然后还有将军、世子、家臣、低级武士、夫人、公主、侍女、仆从等等。整个队伍里只有夫人、公主是坐着的,然后就剩浅浅站在能被拖动的轿子,其余人都是不行。本来挺羡慕夫人和公主们,但是一看到她们必须要正坐就觉得自己不委屈了。   今天晚上非常热闹,京都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有古文化气息的城市,古老的街上挂着点亮的灯笼,刻意没有开路灯,只用它们来照明,很多人都穿着和服在街上走。   跟随着前往大觉寺的神轿,洛山的队伍拉了好长。一年级走在最后,A班排在一年级队伍的第一个,华丽的装备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浅浅在念出祝词的时候还得到了很多的掌声,听到他们称赞自己声音好听的时候,她很腼腆地笑了。身后的“公主”们在这个时候开始唱歌,侍女们一边走一边踏着舞步。下苦力的男生没什么任务,只负责走路,但是他们的扮相还是得到了很多的赞赏,许多小孩子都跑过来摸摸他们的佩刀或者弓箭。甚至有小朋友天真地问浅浅:“巫女姐姐为我祈福期末考一百分好不好?”浅浅当然是笑着回应,不过内心里想的当然是“我有这个本事就不会是现在这个任人宰割的状态了”。   转弯过桥的时候,浅浅看到了蜿蜒到前方的队伍,神轿上的歌舞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非常小了,只能听到悠悠的铃声,但她这个位置还能清楚地看到它的顶。过了桥之后步行的大家都分到了灯笼,透出明黄色光芒的灯笼在前方汇集成了一片灿烂的灯海。   赤司作为班长,正拿着灯笼一一分配,他微微低着头,没有什么表情,白净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白瓷,眸子里的光被掩盖在了睫毛之下。并没有穿武士服,倒是一身文官的衣服,非常合身。他的身上本没有杀伐之气,浅浅一向觉得就算在古代他也应该是个在帷幕后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贵公子。把最后一盏灯笼留在了手里,他才抬起头看着自己班的队伍,浅浅同他对视的瞬间看到了他唇边的笑意。很浅,很淡,却很真实,很温柔。   浅浅突然发觉那张脸其实已经深深地映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自己并没有凭借声音或者发色认出来,而是看到他的瞬间就知道他是赤司。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看向了天空,明月已经升到了山顶,在沉沉的夜幕之上晕开了柔和的光。耳边隐隐有歌声传来:“白云天上住,飞雁正联翩。雁数分明见,秋光夜月圆。” 作者有话要说:  《无题》佚名:白云天上住,飞雁正联翩。雁数分明见,秋光夜月圆。忽觉更深矣,寂寥半空中。雁声闻过处,只见月行空。(选自《古今和歌集》)   观月祭什么是有的,也的确是大觉寺在这个季节办的,但是其他的都是我胡诌的,诌的对不对我不敢保证,大家可别全当真了。   ☆、◇你的声音◇   精神是满足的,肉体是受尽摧残的。游|行结束回到学校之后浅浅最后僵得动一动都成问题。被几个人从轿子里扶着下来,她梗着脖子步履蹒跚地跌到凳子上,她的老蛮腰诶……   班里的人差不多都那个状态,一个个都累成狗了。有人指着副班长的鼻子骂:“弄个简单的不好吗?这完全是载重长途奔袭好不好?”   副班长自己也没个人样,把帽子一扔,他回道:“当初是谁同意的?都是一个个投票通过了的,没资格说我!给我滚开,老子要休息!”   浅浅仰着脑袋把脖子抵在木头椅子的椅背上,试图用疼痛来转移疼痛……最后只能证明她是多么的不明智,她疼痛的地方又增加了。   “快起来,已经晚了,换好衣服就回家去。明天班委和没有社团活动的同学到学校来收拾会场。”赤司看到瘫倒了一片的同学们,立刻开口吩咐。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磨磨蹭蹭地蠕动起来……而浅浅费力地支起身子,抬手试图把压迫了她快三个小时的假发弄下来,结果发现不知哪里卡住了。把固定用的夹子全部取下来,像拔萝卜似的奋力地去“拔”假发,手都酸了都没有进展。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赤司淡漠的声音响起,浅浅抬起头看他,泪目着说:“假发卡住了,我取不下来。”   赤司挑了挑眉:“能再没用点儿吗?”虽然这么说,他还是走近了,伸手查看情况。他的身上仍旧是一股薄荷的香味,手指按着她的额头,找出假发和头皮的衔接点。浅浅的腰挺得又疼死了,却不敢动一下,任由他弄了半天。   “你忍着点儿。”他说了一句,浅浅做好心理准备,然后钝物划过太阳穴,疼得要死,她又晕又想吐。头皮发麻,她忍不住浑身发颤,好像有很多蚂蚁在往头皮里钻。最后加诸在脖子上的重量少了不少,也不觉得头顶热得慌了。她蓦地想起一句诗,守得云开见月明。赤司低头看着她说:“好了,赶快换衣服回家。”   浅浅感激地点点头,接过沉重的假发,按着腰,一步步地往更衣室那边捱。其实她恨不得驼着背过去,可是想到自己在赤司眼中的形象已经毁得差不多了,现在能维护点儿就维护点儿吧,硬是挺胸抬头地走出了贵族风范,可惜一绕到墙背后她就蹲下来表示无法再走了。   等她把那校服换回来,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没有看到赤司,浅浅和同学们道了别,拿着书包视死如归似的往外走。看时间没有电车了,她身上没有多少钱,只能看夏希是不是能把她载回去,于是她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夏希那边很热闹,浅浅疑惑是不是他们班的人都还没走。   “是我啦,你还没走啊?”浅浅说。   那边反应了一会儿:“哦……哦!浅浅啊,怎么了?我们在打扫战场。”   “你什么时候能走啊?外面没车了,我身上没钱,打不了车。”   “还有一会儿呢,你要不要过来?我们在消灭剩下的冰激凌。”   “这就是打扫战场么……”   “对啊,晚上停电,剩下的东西会化的,只能吃了。你来不来?”   “算了,我走不动了。你快点儿出来吧,我等你拯救呢。”浅浅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校门口,走到旁边找了个花坛坐下,弯腰抱腿以缓解腰椎的压力。   夏希连声应道:“好吧好吧,你再等会儿,没多久了。”   不管多晚,反正只要能顺利地回家就好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发觉没人接,浅浅就知道估计自己爸妈又在实验室双宿双栖了。不过为什么自家两个科学家,她的学习就硬是不好呢?有些郁闷地看着脚下一只晚归的蚂蚁顶着一颗白色的东西,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去逗它玩儿。偶尔她会想一些奇葩的问题,例如宇宙之外是什么?是不是我们的宇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某种生物手中的气球,被浸在黑糊糊的东西里,人类就像被她耍弄的蚂蚁一样被那些生物耍弄着呢?果然啊,她擅长一点儿的只有物理了。   “玩儿蚂蚁?你的情趣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涂茶浅浅。”饱含着调侃和不怀好意的笑意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浅浅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赤司。   “有空看我玩儿蚂蚁还不如赶紧回家,大神,这么看来你也很无聊啊。”浅浅继续用手中的棍子拨弄可怜的小蚂蚁,它也许知道它是在被她耍弄,可惜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你在等人?”   “嗯。夏希在吃冰激凌,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诶,大神怎么你也坐下了?!”浅浅看到身旁多出来的脚,偏头一看就看到了坐到她旁边的赤司。   “我等车。”他拿出了播放器,往左耳塞上了耳机。   “这么晚了……”没有电车吧,不过大神家有车,他说的其实是这个吧。浅浅意识到这一点,这个问题就咽回去了。   而赤司明显没有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在听什么。”浅浅随口胡诌,怎么可能把刚才那个白痴问题问出来任由你嘲笑。   “要听吗?”他拿了一个耳机给她,圆润带微尖的指型握着白色的耳机看起来非常地漂亮。浅浅接过,发觉他的指尖凉凉的。塞进耳朵之后发觉是自己的声音,睁大了眼睛看着赤司,他点了点头:“没错,是你的声音。”   「……著名学者诺弗莱在讲授英国文学的时候,发现必须同时讲授《圣经》,他说:“我很快就意识到,学习英国历史的人如果不了解《圣经》,就会对所学的作品在许多地方无法理解,其结果是勤于思索的学生……”」   浅浅微微睁大了眼睛:“我前几天给你的《西方文学概论》?”   赤司赞道:“记性不错。”   浅浅把耳机还给他:“因为才读完。不过你还真能听得下去啊,我念着都眼睛发花。”   “因为我不是你。”   “是啊是啊,你是大神。”浅浅撇嘴。   “你还没告诉我,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他忽然问。   浅浅对着他眨眨眼,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怎么告诉你?”   “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讨价还价。”赤司微微眯了眯眼。   “我也不喜欢被迫降价。”浅浅还嘴,“明明每次占便宜的都是你,结果倒像我是坏人一样。”   “因为有求于我的永远是你。”   浅浅听到之后叹了口气:“所以我一直都在想,除了生孩子这件事你有求于人之外,还有什么是需要向别人低头的。”   赤司觉得很好笑地说:“所以你把我划归到了‘神’的范畴?”   “不完全是。”   “我觉得我另一个猜测是对的。”   “什么?”   “用一首诗来交换。”   浅浅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刚才已经说了一半了吧?”   赤司用余光扫她一眼:“那是我推理出来的,不能算。”   “太无耻了……”   他的唇边浮起一丝自信的微笑:“这就是我从来不接受讨价还价的原因。因为我总能在别人讨到好处之前获得自己想要的并且还让对方任我杀价。”   浅浅被雷得外焦里嫩:“……那么下一次我买衣服的时候能不能求陪同?”她当然是在开玩笑,赤司的反应也告诉她,他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乌龙茶!聊得那么开心你还要不要走了?”夏希一脸奸笑地在电线杆底下叫她。   浅浅朝她看去,脸不由得一红:“怎么不走了!”说罢站起来向赤司道别。   此时,一辆轿车停在了夏希自行车的后面。赤司也站了起来:“你们两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我送你们。”   浅浅一看,那的确是那天早上她坐的那一辆。她摇了摇头:“这怎么好意思……”   “上车。”赤司大概不想跟她再废话,直接把她打断了。   夏希笑:“把她送回去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去。这一带的治安还是很好的。”然后又把她扯过去,悄悄在她耳边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拜拜~”   “给我站住!乱说什么啊!”浅浅怒视她,然后硬是把她拖下了车塞到座位上。赤司家的司机先生也帮忙把自行车放到后备箱里,浅浅才上了去。然后她发现格局很奇怪,为什么夏希坐前面去了,而自己和大神在后座呢……按理说大神才应该坐前面吧?   浅浅不知道夏希是到底怎么跟司机先生聊起来的,那种自来熟的本事她是万万学不会的,而赤司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听《西方文学概论》,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地靠着坐垫。适度的颠簸加上温暖的空气,瞌睡就来了……   “乌龙茶,下车啦,要睡回家再说。”夏希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拖出了车厢。   浅浅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已经到了啊,这么快?”   “是~”   拿过座椅上的书包,浅浅对着只穿着一件衬衣的赤司鞠躬,然后也同司机说了声谢谢,这才转身开门,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夏希说:“记得回家了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夏希钻进车厢给她做了拜拜,车子一溜烟地就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所谓乐极生悲,虽然浅浅并没觉得自己九月乐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小测下来的成绩让她唯一的一点乐都散得干净了。   “山村、相泽、和泉、涂茶、大岸、长岛……以上十一个同学准备下个星期的补考。真是的,明明那么简单的内容居然都能不及格,要是考得再低一点就把你们的卷子贴到下面的张贴栏里供全校围观。”   浅浅早就已经被打击得抬不起头来,谁叫你突击测验的啊!明明这一节的内容我都学得糊里糊涂的。可恶,绝对不要被全校围观啊!到时候自己会被夏希嘲笑到死的,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太丢人了。   夏希听了差点没笑晕过去:“你们老师怎么这么有创意啊,我们都是抄卷子诶。”   浅浅叹口气:“无论是喜欢让人抄卷子的还是被全校围观的老师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变态。”   “可是谁叫你考出这种分数?都写了些什么奇怪的答案呐?”   一把把卷子夺过来,浅浅瞪了半晌,怒道:“很奇怪吗?都是人家一点点算出来的!”   夏希笑:“真的,把卷子拿去贴出来才会让你长记性,是个不错的办法。”   “被打脸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了!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嗷,不行了,我恨死数学老师了。”   “你恨他是没有用滴,好好复习吧。”   浅浅郁闷地仰望天空:“我看着数学脑仁疼,就算是大神的笔记我也看不进去。   “那没办法了,我说我来帮你吧你又不同意。”夏希撇撇嘴,“其实我觉得吧这就是个天赋问题,你的天赋就没在数学这一块儿。”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浅浅深以为然,“但是该考还是要考的,我如果有一天死掉了一定就是因为数学。”   “……”夏希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了自己的同情,听着她的唉声叹气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如既往地借来了赤司的满分卷,浅浅哀叹着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这种变换,为什么就理解不了这样的数学模型,为什么这样的低级错误都会犯,还有为什么不知道要这么作辅助线……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就没有一块专门负责数学的,能不能请物理挪点儿地方给数学,化学也成,将来不管是文系还是理系都是有数学的啊,这可要怎么办哟。   痛心疾首了一个晚上,还顺便做了个噩梦,一早起来也没什么精神。结果副班长还自己往枪口上撞:“涂茶同学,这个周周五开始是校际足球赛……”   下个星期我补考!   “加油呐喊就拜托你了。”   我的数学拜托谁!   “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补考依旧挂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泉岛副班长,浅浅终于觉得怒不可遏了:“老娘的数学眼看着又要挂了啊!谁还有心情去看什么破足球赛啊!你们赢不赢关老娘屁事啊!谁要管你们输赢啊!一个破球赛还要我去加油呐喊?想得美!当老娘的嗓子铁打的吗?!从初赛嚎到决赛老娘还有命吗?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谁有空去管你们!全都给老娘去死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浅浅只是瞪着他不说话,到后来副班长终于被瞪得有些尴尬了:“那个……涂茶同学?”这明显地说明了副班的定力还没有赤司的万分之一。   浅浅忧郁地说:“我下个星期补考,没时间去管足球赛。”   “诶。”副班长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说,“没什么啦,考完了之后再来也不迟嘛。”   “行了,她这是对我们无限制地压榨她的劳动力表示不满。”赤司从外面回来,走到他们旁边说了一句,然后目光一扫,伸手指着她的习题册,“这里错了。”   “……”大神,就算你知道了也请你不要点破好吗!以及被当面这么不客气地指出来,你就不能换个委婉一点的方式么?!   收到她沉默的抗议的赤司权当没看见,坐到座位上拿出了书本就起身去其他的教室上课。泉岛见了,点点头,然后对她说:“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也没等浅浅回复,拍拍她的肩膀跟着走了。当了半学期加一个月的副班长,对赤司话里带的潜台词他已经能猜出七七八八,这回的事情这不就轻松搞定了么,班长出马果然效果都不一样。在心里肯定了副班长就是赤司的狗腿子,浅浅再次为自己遇上了一个强势的班长而默哀几分钟,也抱着书去上课了。   让浅浅没有想到的是,赤司居然也去踢足球了。体育课的时候请了假找了个阴凉地方做数学题,结果做着做着就睡着了,她八字就是跟数学不合的,绝对。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抬头一看,看到足球场里的一群人在冲自己招手:“绿茶同学,把球踢过来!”   看看滚到自己脚边的这个黑白相间的球体,再望望场地里面的人,浅浅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赤司。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一群人是打着训练的旗号过来的,那么意思就是大神也是队员之一?!除了篮球还可以踢足球,不愧是运动万能。那一瞬浅浅很希望学校办个游泳比赛,那么她就可以顺利地和众多色女一样明目张胆地打望大神的身材了……好像有点猥琐,浅浅立刻把这样不雅观的念头压在心底,起身把球扔给了里面的人。不过她的力道明显不够,球刚刚滚过边线。   捡了球,场中的十一个人又开始满场跑了。数学的吸引力明显比不上自己的偶像,浅浅膝盖上虽然摆着习题,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场内。大神从某人脚底下抢过了球,飞快地转身,迅速地躲开那个人铲过来的一脚带着球绕过了他往前跑。防守的队员试图从他脚下抢过控制权,大神都凭借着灵活和敏锐的判断力带球过人,随后把球传给了禁区内的某个家伙,有了这个助攻,那个家伙飞起一脚,不中用的守门员连方向都判断错误了,大神所在的这边顺利地进了球。   行云流水就是这样的。浅浅觉得赤司看起来越来越赏心悦目了……突然好想看他的比赛,可惜前面还有一只拦路虎——所以一定要把数学打倒!突然有了干劲,浅浅决定不能再一边看一边打瞌睡了。数学终于成了她这段时间生活的主色调——英语课?做数学;国文课?做数学;体育课?做数学;计算机课,当然做数学。直到某一天,浅浅从小卖部回来的时候看到赤司侧着身子在翻阅什么东西,她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发觉很熟悉——那不就是自己刚刚才做的习题吗?!   “大神……”浅浅黑着脸叫他,结果赤司头都没抬:“你的效率很低啊,错了不少。而且补考这些都不会考的,你做它干嘛?文科的课你全部都用来做数学题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的眼睛就不敢撒谎,浅浅半是羞赧半是恼羞成怒,羞的是居然被他看到错了一大堆,怒的是他怎么又随便看自己的东西?!其他的就算了,这么丢脸的给他看……完了,没脸见人了。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赤司把习题册递还给她:“难怪总是找我借笔记,我很讨厌别人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一件事。而且,你这么做是没用的。祈祷幸运女神保佑你让我看不到你的分数光荣地贴在布告栏里。”   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浅浅最后揪住了他的衣服:“大神,拜托你救救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赤司很忙,事情很多,当然不可能亲自辅导她,不过浅浅还是死皮赖脸地求来了重点。赤司在她惨不忍睹的卷子上划了几道题,说一定要弄明白。又指定了重点公式,习题册拿出来圈了些东西。   浅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样就可以了?”   赤司的口气很鄙视:“补考的范围和小测的范围是一样的,只需要掌握这些。”   “但是我还要应付期中考试。”浅浅觉得趁机多讨点儿好处也是好的。   结果赤司很冷淡地扫了扫她的卷子:“针对你的脑容量我也只能做到这份儿上。”   浅浅气得快冒烟:“太可恨了!我的痛脚在这里你也有意见?!”   “当然没意见。祝你复习愉快。”然后拿起书包就去参加社团活动了,浅浅趴在那里欲哭无泪。她现在好像已经不归放送部管了,除了广播时间和他们一块儿以外,她大部分时间都混在篮球部。现在他知道自己在复习,这下连假都不需要请了。看着薄薄一张纸的重点,浅浅重新投身到数字和符号的海洋里。   在她为了数学而奋斗的时间里,足球赛正式开始了。一年A班的第一次出场在星期五,不过浅浅没打算去,坐在教室里面看书。后来据其他人说,这场比赛他们班赢得很有意思,比分是3:2,体委贡献了两个球,不过这两个球一个属于A班,一个属于他们的对手,而对方球队居然也出现了这样的失误,同样送了一个乌龙球给他们。结果这件事在全校传为笑谈,作为“礼尚往来”的典型。体委虽然没有被□□,但是也被嘲笑得很惨,当然输了就不会这样就过了。   本来对于浅浅来说,足球赛什么的中间除了有数学补考这个小波澜之外对于她来说就是日常之外多了些好玩儿的东西,和大家一起去加加油还是很愉快的,不过星期二的比赛出了场意外,这个意外带给A班的影响就是,他们进入四强变得难上加难,而这个意外就是——赤司受伤了。   一切有冲撞的运动都是危险运动。这是浅浅的认知,在她眼里,最危险的运动是橄榄球,人高马大的球员一个一个叠上去,没把下面的人给压死她真的只能夸一句这些人的身体素质真高;其次是冰球,因为冰球赛速度太快,能把人撞飞出去绝对不是夸张,而且最坑爹的一点是它允许球员单挑,不接受单挑的会被鄙视,而参与单挑的后果是赢的被罚下场;再次就是足球,没看到那么高的伤病率么,脑震荡、骨折全部都是小case,时不时就能看到球员倒在地上一脸痛苦地被抬下场。   赤司受伤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情形,倒地不起,虽然没看出他的表情怎么痛苦,总之就是被抬下来了。他是和别班的队员争抢传过来的球的时候不小心被踢到的,那一脚狠狠地踹中了他的脚踝,两个人因为剧烈冲撞而同时倒地,裁判吹了暂停。他们班的队员全部围了上去,队长受伤这还得了?浅浅和其他人一样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结果医疗队的家伙们抬了担架过来把他抬走了,换人,比赛继续。   赤司一走,班上好多人都跟着去了,而浅浅还得继续放开嗓子为自己班加油,她也想过干脆直接走了好了,不过再一想,这时候过去怕是连他的样子都看不到,绝对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至少等会儿去看他的时候把胜利的好消息带过去,浅浅这么一想就安心下来。最后的比赛他们还是胜利了,比分1:0,赤司走了之后两分钟某人就进球了,那家伙浅浅不认识。   走到保健室的时候发现门锁了,门口当然还站着些他们班的人,但是好像都被堵在门外不让进去。浅浅过去问了问,是赤司把他们撵出来了,的确,他很讨厌那么多人叽叽喳喳得在他旁边看他落魄的样子。不能用正常方法进入就不能另辟蹊径了?怎么可能,浅浅才不会安于现状——于是她翻了保健室的窗户。   落地的时候赤司正拿着手机,不过眼睛是看向她的:“猴子?”他似笑非笑。   浅浅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咳了咳:“你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   “你给我说说什么是不该看的?”   “……算了。”浅浅找了根凳子坐下,她的脸皮厚度是比不上这个人的。“我们赢了。”   赤司点头:“也就只能赢到这儿了。”   “止步八强?”浅浅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分析一下下一场球赛的对手就知道了。”   果然没有正面的答案,浅浅也没什么在这个上面较真的兴趣,她只需要相信这个论断就好,结果就沉默了下来。   “还有事吗?”   “没了。”   “那你回家吧。”   浅浅狐疑:“那你怎么办?”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会有人来接我。给我接杯水来。”   很自觉地被使唤,浅浅看他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了就打算离开了,才往门那边迈了一步赤司就叫住了她:“那边。”他指着窗户。   也对,万一外面还有人,自己从门口走出去会吓坏他们的。不过刚抬脚她又犹豫了,回头看他:“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在这儿躺着很无聊吧?”   赤司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后说:“真无聊就去把我的包收拾了带过来。”   “我好像还不至于无聊到这种境地……”然后利落地翻窗而去。真是的,好心地表示了关心结果把我当仆人使唤?太过分了!但是走到教室的时候看到自己新发下来的补考卷子,浅浅就动摇了,如果大神不帮忙的话肯定及不了格,最可贵的是这次还是无偿帮忙……作为以德报怨的好少女,浅浅决定把他的书包送过去当做谢礼了。   把要用的作业和书本装进去,浅浅拿起两个人的包往保健室走去。照例是从窗户翻进去的,她看到赤司合着眼睛,呼吸平缓,好像在睡觉。   “大神?”她轻轻地叫了一声他也没反应,真的睡着了?她把书包放到椅子上,凑近了去,看到他的耳机落到了枕头上,有些好奇地拿起来一听,又是《西方文学概论》,已经是最后一部分了。是累了还是听着这个无聊的东西就睡着了?自己的声音应该没有那么催眠吧……浅浅轻轻把耳机也给他取了,关了播放器放到枕头边,又把被子给他盖上,已经十月了,天气冷了好多,要是再着凉了可不好。轻手轻脚地做完这一切他都没醒,看来真的是睡着了。   浅浅看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干脆就跪到了床边,下巴搁在床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很好,自己记得的第二张外人的面孔,是自己喜欢的人。平日里他很威严,应该就是眼神和表情吧,冷静的眼神外加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冷冰冰的。现在睡着了,不那么吓人了,也孩子气了好多,拂到脸上的红发让他看起来有了那么一丝柔和。有时候浅浅都会忘记他和她一样都是十六岁的年纪。   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发现赤司的皮肤真的很好,几乎看不到瑕疵。“你一个男生要这么好的皮肤干嘛啊……”浅浅皱着眉抱怨了一句,“到底要多天怒人怨才罢休啊。”然后继续安安静静地看他的睡颜。   夏希说她喜欢上大众情人真是悲哀。何尝不是呢,可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要是不喜欢上那才是亏了嘛。有人说,暗恋的好处之一就是,对方的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可以让你记住好多年。如果注定没有什么结果的话,不知道她能记住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多久呢?五年的时间让她忘记了关于品川誉的大部分事情,仅剩的记忆是考试做完试卷过后一起偷偷地玩儿陀螺,和一个雨天他们一起去教室画黑板报走过了那段路。只有它们剩下了,连带记忆一块儿着被埋葬的还有那不值钱的曾经喜欢的心。浅浅不由得想,多少年后她又会将他变成一个符号呢?   一个人一生,到底能真心地喜欢多少次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我还没死,你哭丧干什么?”赤司饱含疑惑的声音响起来,浅浅一惊,赶紧把帘子拉过来把两个人隔断开。   站在外面她用手擦了半天脸,弄得眼睛都疼了,然后才说:“书包在凳子上,我去篮球部了,有话带给他们吗?”带着些鼻音,浅浅有些懊恼。   “没有。”他很平静地说。   “哦,我走了。”然后她拎起书包又翻窗而去,很有落荒而逃的风范。哭个什么劲啊……还被看到了。哭丧?可恶,不过就是仗着她喜欢他而已才能占到这么多便宜。又想起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眼,浅浅摇摇头把它们甩出去。先喜欢上的人会输,果然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大神那样的非人类,遇上谁都是赢吧?   胡思乱想着一路来到篮球部,里面的训练并没有因为赤司这个队长不在就乱了,在监督和实渕铃央的指挥下,一切都有条不紊。把赤司的情况给监督说了,她就坐在旁边看他们的训练。在这里训练的人不多,项目又多,轮得很快,他们都已经大汗淋漓了。再一次感叹了篮球部的运动量之大,然后就被贯彻了赤司理念的狗腿子之一——经理樋口正太同志拖起来干杂务了。浅浅越来越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放送部的成员,现在在篮球部做的事完全跟经理一样,递水,递毛巾洗毛巾,偶尔还要拖地。她终于忍不住问樋口:“话说我在这里做事又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还要做啊?”   樋口抬头看看她,把凳子上散乱的毛巾丢进衣物篮子里:“这是你参观训练交的利息嘛, 队长说得很清楚了。”   她抽了抽眼角:“我在来之前已经交了本金了,又不是贷款,还利息?”   “哦,那就是观看帅哥的代价。实渕副队长也说得很清楚。”   “哈?敢情你们这群人是合起伙来当地主吗?”   “根武谷同学还说了,你IH的时候吃了篮球部的很多饭。叶山同学也说,他的签名是用来兜售的。”   “……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你们个个都一样无耻。”   “今天火气很大嘛,怎么了?”樋口终于觉得不对了。   浅浅撇撇嘴:“没,只是想找个人抽一顿。”   樋口用惊恐的眼神看她,然后立刻离开她一米:“不要把我当替罪羊!”   浅浅鄙视他:“被我揍一顿又怎样,你一个男的还怕我的花拳绣腿?”   “不不不,发泄对象也要选好,不要因为队长躺在床上就把我当做靶子。”   “我是长期被他欺压的对象,他拿我发泄差不多。而且找他发泄会被戳成筛子的。”   樋口拍拍她的肩膀:“你辛苦了,继续干活吧。”   浅浅怒,把毛巾一甩:“怎么又要干活啊!”   樋口很同情地看着她:“你不想被发泄就认命吧。”   “……”好吧,其实她很悲剧地发现自己完全能毫无压力地接受赤司的压迫,非常非常自然。   夏希看她跑了很多天食堂去给他买饭的时候酸溜溜地念了一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浅浅抽搐着嘴角:“我也不愿意变成全民公敌,可是他想挡住滔滔不绝的送饭洪流就只好奴役我了。上次我被他扔过来了一个甜到快腻死的便当之后我就宁愿每天跑一次锻炼体力,再也不要接受味觉荼毒了。”想起这事儿她就忍不住一抖,那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自从受伤,赤司每天就可以收到很多东西。他把收到药膏送到篮球部去,然后他们很久都不需要买伤药了;把收到花送到园艺部,结果没过几天人家就反送给他几盆扦插好的欣欣向荣的鲜花,一些他摆在了教室,一些放到了学校的办公室;把收到的安慰信叠好成册,做了几个草稿本,浅浅也有一个,在那些漂亮的高质量纸上打草稿的时候她觉得颇为心疼;而便当太多,他自然是分给其他人解决,篮球部的只要没饭吃就可以来找队长要一份儿,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还品评一下各位厨师的厨艺。   又一次叶山来接赤司到篮球部,浅浅正好也同行,叶山扶着他在路上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羞答答的女生。   “赤司同学。”   于是三个人同时停下脚步,赤司说:“请问有什么事。”   对待陌生人的时候他的语气一贯比较温和,可惜这温和就给了面前这个女生一股子勇气。于是她红着脸问:“昨天我送了便当,也不知道合不合赤司同学的胃口……”   赤司想了想,问:“请问是哪个?”   “就是那个蓝色布巾包裹的透明盒子。”女生眼底的希冀浅浅都看得一清二楚。   赤司点了点头,看向了叶山:“那个是你吃的,人家在问你好不好吃。”   结果叶山想了想,露出了有点嫌弃的表情:“那个啊……同学你应该再练一练,东西咸过头了,那个苦菜没有用水焯过,苦得要死,哦,还有啊,蛋卷不用那么甜。诶,等一下啊,我还要夸你呢,汤很好喝!”   本来在听到赤司冲叶山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就已经目瞪口呆了,听到叶山再这么一说,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转身就跑了,还撞了在前面等着他们的浅浅一下。   揉着肩膀,浅浅靠着墙看向了慢慢往这边走的两人:“前辈,你和大神都一样过分,这么伤害女生的心灵。”   赤司没说话,叶山笑了:“我在诚恳地提出建议,没有意见哪儿来的进步呢?如果是你吃那份便当你肯定说得更难听。”   浅浅不屑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就作为性别女的我而言,她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先打我一巴掌再走,绝对不会直接做出这样梨花带雨的姿态。”   叶山受教,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哪个女孩子跑到赤司面前来自取其辱了,同时,便当的质量也高了很多。浅浅啃着排骨问:“大神,你就不怕毁了你的形象么?”   “有必要在意我在她们眼中是什么形象?”他很淡定地喝了口汤。   浅浅在心目中竖起大旗,不愧是大神啊!   “对了,吃了我那么多排骨,从明天开始就帮我打饭吧。”   “为什么?”   赤司擦擦嘴:“篮球部那群人被养肥了,够了。”   她总觉得他语气里透露出一股“马上就可以杀猪了”的感觉,这难道是错觉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足球赛在赤司的脚受伤后的第三天结束了,冠军是三年级的学长,而A班的球赛之旅在他受伤后的后一天就止步,如同他的预测,止步八强,虽然球员们都扼腕叹息,纷纷一副“班长还在就绝对不止这样的成绩”的样子。而浅浅看到体委扛回班里的奖状,只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有了猪队友,某个人的能力再高也是白搭。虽然A班的那群选手不至于变成了猪,但是跟赤司一对比就只能沦落到那个地步了。   而赤司在自己中止了足球赛之后,注意力又全部回到了篮球上。虽然浅浅一直觉得赤司既然都已经受伤了,就没必要再每天跑到篮球部监督他们训练了,而且就算没有他在,训练也还是那个样子。不过赤司每天就像一尊大神那样坐在场边,或抱着双臂,或拿着记录表,看着部员们的目光就像一个在阅兵的将军。浅浅觉得,自己大概就是警卫员一类的角色了吧,这一段时间她在篮球部的任务就是照顾赤司这尊大神,端茶送水的活儿没少做。好吧,她吃了他那么多的排骨,报答一下也是好的。   也因为这个,她现在回家都已经没有和夏希一起了,都是搭赤司的顺风车回去的。夏希对她说的是她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俩培养感情。浅浅脸红脖子粗地当即打了她一把,结果她嘻嘻地笑着揉着胳膊:“祝愿你早日攻陷你家大神。马其诺防线看似坚强,其实不堪一击。”   浅浅被她噎得没话说,只好埋头吃饭,后面的好几天她面对赤司都有些不自然,不过以她的目光来看,他好像并没有觉得她很奇怪。松了口气之余她又有点郁闷,夏希的话果然就是个不靠谱的猜测吧……好了好了,大神只能憧憬。Jump上某个漫画说得很清楚,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不知不觉深秋已经来到,她已经在衬衫外面套上了针织衫,还穿上了校服的外套。这个时候,期中考试也没有悬念地准时到来。浅浅在答完最后一科生物的时候扭头看向了窗外。她靠着窗户坐,还是一扇关不上的窗户,时不时吹过的风让浅浅深切地意识到了冬天势力的拓展。她总觉得京都的秋天很短,几乎是连过渡都没有就直接迎来了冬天,这会儿其实已经能说是初冬了吧。她放下了钢笔,把指头缩进了袖口。她用掌心的温度温暖着自己的指尖,却发现没什么明显的效果。   叶子落下太多,树枝上的留下的只有无精打采的稀稀落落的几片,在风中垂死挣扎着,时不时被卷下去,落到草坪上或者路上。校工每天打扫三次都好像扫不完,每次她走出教学楼都会踩着一层厚厚的树叶。就这么几棵树而已,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叶子呢?偶尔有些不用飞到其他地方过冬的鸟落到细细的枝丫上,浅浅都怕它肥墩墩的身体把树枝压断了。比如现在落到她视线里的是一只看不出脖子的灰雀,灰色的短毛很漂亮,翅膀上有一团白斑,额头上还有一簇白色的长毛,尾巴短短的,细细的脚爪,黑豆样的眼睛里反射着一点高光,灵动可爱。浅浅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它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直到老师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做完了就好好检查一下,不要到处乱看。”   浅浅老老实实地低下头看卷子,扫了几道题又悄悄地把目光挪到外头去,枝头已经空无一物,灰雀已经飞走了,大概最后一片叶子都已经被它震得掉了下去。觉得有些无趣,她只好开始检查。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考室里的大家轰然而起,纷纷拿着自己的东西往自己的教室走,浅浅拿了包也随着人潮出了考室门。   “红茶学妹!”   她回头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要找的目标人物在哪里。还是今野拍了她的肩膀,他已经不对这个学妹能记住他的脸抱什么希望了:“还有两个星期冬季杯的预选赛就要开始了,我们也要开始工作了。”   浅浅很疑惑地说:“可是我们学校不是已经直接进入决赛圈了不用预选了么?”   今野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去解说其他学校的比赛。冬季杯的参赛学校好像还比IH多,人手不足了。等会儿记得过来开会。”   “哦……”本来以为今天可以早早回家的浅浅有些郁闷,但是还是应了。   今野看她有些不情愿,抱歉地一笑,叮嘱她不要忘了就走了,浅浅走进快散去的人潮里回了教室。本来打算跟夏希一起去冰激凌店吃冰激凌的计划被打破了真有点儿可惜,她打了电话通知了她这一噩耗,而后赶去放送部的小黑屋开会。   学姐啰里吧嗦地说了半天,浅浅包里的手机振了好多次都没敢接。等终于散会,把得到的安排表塞进书包里,她赶紧地掏出手机,一看全是妈妈的电话。正要回拨过去,电话又自己响了,她赶紧接起来,平日里基本不会打她手机的妈妈今天一个小时内打了那么多个电话过来肯定有什么要紧事。   “喂?”   “浅浅,你快来医院,你爸爸他出事了。”妈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妈妈也不是个出了小事就哭的人,估计事态有点严重了,浅浅赶紧问:“发生什么了?”   “你爸做实验去了冷冻室,结果被关在里面了。抬出来的时候心脏都停跳了,现在还在抢救……”   浅浅脑子“嗡”的一声,浑身都凉了,但是最后还是镇定下来:“在哪个医院?”   “都立中心医院。”   “我马上就过来,到了再给你打电话。”浅浅的声音带上了颤抖,她赶紧挂了电话,抖着手把手机往包里塞,塞了两三回才终于放好了它。   跑到站台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肺部在抽搐,脚在打颤,扶着站牌大口地呼气看着上面的电车路线,找到那唯一的一班,浅浅松了口气,踮着脚往它驶来的方向看。可是……都过来好多辆电车了,就是没有自己要坐的那一班,难道全部都抛锚在半路了吗?!浅浅焦急万分,总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好久。最后她终于投降数了数包里的钱,算起来打车过去应该没问题,于是又寻觅着出租车。老天爷再一次同她打起了哈哈,所有路过的车子都有人。站在那里都快急疯了,怎么这些车平日里嗖嗖地经过,今天却连一辆也找不到?   在那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也不是办法,想了想从学校到医院的路,她好像能找到,看了现在只能用她力所能及的最快捷的方法了——自行车。学校里有免费外租的自行车,只要把学生证留在那里就可以用。浅浅一边跑一边庆幸还好国小毕业的时候学了骑车,否则现在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稍温暖一点空气进入肺部的时候她觉得都要废掉了,眨眨眼,眼泪就哗啦啦地滚出来,止都止不住,还酸,难受极了。但是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快一点——其实她在不在医院结局都掌握在医生的手里,但是人之常情就是这样,早一点去到医院在急救室外等着干着急都比在路上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着急来得要舒服。   估摸着是这些车的使用率都很低,好多都没气了,还盖着厚厚的一层灰,浅浅挑了半天也挑不到一辆能用的。看护这些车的校工好心地帮她选了一辆,还加了气。一边哭一边感谢他的浅浅最后推着车走出围栏,直接就坐了上去,这时她还没发现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这车没刹车。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走了不多时就发现车的问题了,她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看到是红灯,便想停下来,结果谁知道按了半天连一丝减速的征兆都没有。浅浅被吓住了,赶紧伸出脚踏着地面摩擦减速。可是这段有一个缓缓的坡度,她原本就骑得很快,即便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也是杯水车薪。眼看着就要直直地撞到人群里了,浅浅一咬牙,把车头一拐身子一歪,前轮撞上了围栏,她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跌下车去,脑袋无可奈何地撞上了人行道的围栏。又疼又晕,浅浅算是理解了自作自受的滋味。倒吸着凉气从地上爬起来,又撞到了什么东西。她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居然滚到了一辆货车的车尾下面。还好它停着……抱着这个想法从底下爬出来,扶起了歪了车头的自行车,把它掰正,什么都顾不上了,骑上去继续开跑。   浅浅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副乞丐模样了,该死的钥匙插不进锁孔,捣腾半天才锁上了,浅浅差点儿没想把它给砸了。一边拨通妈妈的电话一边往大厅里面跑:“妈妈,你在哪儿?”   “浅浅……急救室外面,五楼。”   “我马上就到,你等一下。”电梯刚走,浅浅没耐性再等下一班,爬楼梯就上去了。医院的走廊里没什么人,安静得不像话,弥漫的药味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其实从小浅浅就不喜欢医院,总觉得这里面的这股奇怪的味道很让人厌烦,再加上鬼故事十个里面有五个的背景被放在了医院里,她就对医院更加敬而远之了。   五楼走廊尽头处的急救室亮着红灯,皮鞋撞击瓷砖发出的声音很响,浅浅只好放轻了脚步。远远地就看到妈妈坐在长椅上,低着头捂着脸,而对面还坐着两个她不认识的人。   “妈妈……”浅浅走近去叫她,同时也看到她包着绷带的腿。   涂茶妈妈抬起的脸上是干涸的泪痕以及红红的眼睛,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再一次哭了出来:“浅浅……”   “爸爸绝对会没事的。还有,妈妈你的腿?……”   她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你爸爸……”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浅浅花了些时间才从妈妈的话里找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涂茶爸爸去冷冻室去取样,结果助手过来看到门没有关,叫了几声没人应,以为里面没有人就把门锁了,涂茶爸爸就被困在里面了。要不是研究所的所长找他有事,估计会被冻死在里面。涂茶妈妈那时候正拿着一份带着腐蚀性的药剂往实验室走,听到这事,药剂瓶脱手而下,把腿烧伤了。   “三个多小时啊……零下十多度,就穿了两件衣服……”涂茶妈妈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浅浅坐到她身边,心里也是没底,恐惧和焦急让她不由得往最坏的地方想,万一真的就救不回来了要怎么办?她不敢想象,只能遏制住自己的思维。   “大嫂,我对不起大哥啊。”涂茶爸爸的助手是个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年轻人,直接跪到了涂茶妈妈的面前,所长也是一脸凝重,说这次的治疗费用研究所会承担。   涂茶妈妈朝着年轻人挥挥手,捂着脸泣不成声:“说什么都晚了!都晚了……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浅浅扶着妈妈的肩:“爸爸会没事的,绝对会没事的。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浅浅。”一贯坚强的妈妈会倒在她的肩膀上哭成这个样子,浅浅知道她是被吓到了。上一次出事故的时候浅浅才八岁,刚刚上二年级,同实验室的另外一个研究员把反应温度调偏了一点,反应出了有毒的气态物质,实验室里的人全部都被毒倒了。这个项目最后被军方接管,损失也赔付了,但是那次之后涂茶妈妈就觉得研究所里的人太不靠谱了,重新回到了研究所做了实验安全员。   而现在,浅浅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好,只能盯着急救室亮起的几个大字,感觉它们就是催命符,让她窒息。   “病人家属在吗?”门咔嗒一下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我是,我是他的妻子。”涂茶妈妈想起身,却被浅浅按住了,她的腿上还有伤。   “我是他的女儿。”浅浅握着妈妈的手站起来,她其实很害怕,怕从医生的嘴里听出了什么不好的话,她感觉到她的腿都在发颤,可是她是妈妈唯一的支持,她必须表现得坚强一点。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深度冻伤,身体很多机能都被迫停止了还没恢复,不过现在基本上算是脱离了危险。但是这几天还是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进行观察治疗,家属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听到“脱离危险”四个字,在场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虽然要进ICU,这样不也同时说明没有生命危险了吗?浅浅腿一软,差点儿没摔到地上,一个劲儿地点头感谢医生。而涂茶妈妈也终于听了所长的劝告回了病房。   浅浅把书包放下,去办了父母的住院手续,弄完这一些已经快7点了,才想起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回到病房之后就问躺在床上休息的妈妈:“有想吃的吗?我去买。”   妈妈有点勉强地笑了笑:“我还不饿,你自己去吃点儿东西吧。”   浅浅点点头,拿了钱包,心里还是打算去买两人份的东西,本来妈妈就受了伤,心绪又不好,如果再生病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她正想着这些问题,手机响了。一看,是夏希。   “乌龙茶,你在哪儿啊?怎么打你家的电话都没人接?”她知道浅浅的手机使用率很低,只要找她,一般都是打家里的电话。   “医院。”浅浅握着手机,走着走着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各处传来了或轻或重的疼痛。   “啊?”夏希被吓了一跳,“是你怎么了还是……?”   浅浅叹口气:“我没事。”   “……在哪个医院?我来帮你!”夏希立刻就知道八成是她家里出事了。   “不用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她显得有些疲惫,在小餐馆里点了两份盖饭,靠着柜台等着,一边查看自己身上碰出的道道一边跟她说话。对于夏希的话她还是很感激的,最好的朋友就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明天要上课所以我才来帮你啊。倒下了怎么办?”夏希很正经地说。   “你来了也就是陪我说说话,没关系啦,我保证明天准时出现在你面前。”   “哦,那好吧,有事记得要告诉我啊。”   “嗯。”接过店员递来的热腾腾的饭,浅浅提着袋子走在初秋的街道上,吐出了一口白色的雾气。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浅浅觉得很累。她家的亲戚基本都分布在不同的城市,而她的祖父母外祖父母都已经过世,家里出事了,唯一能承担起照顾家人重任的也只有她而已。   不是很擅长做菜的她只能煲粥,早上早早地起床送一大盅去医院再上学,中午买面包凑合着吃了,下午放学在教室里写一个小时的作业,随后去医院,晚饭时间了就到熟识的商店去买些好菜作为她和涂茶妈妈的晚餐。涂茶爸爸还在ICU里面躺着,浅浅站在门外透过玻璃往里看,只能看到他躺在重重的仪器间的模糊侧脸。医生说情况在好转,过几天大概就能进入普通病房了。而更让她担心的还是妈妈的伤势,毕竟是超级少见的药品烧伤,换药的时候她都没敢看。   这样的日子过两三天或许心里还是满满的成就感,多来几天,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疲惫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的确是老祖宗总结出来的真理,虽然浅浅下决心当个孝女,但是也不能阻止她感受到深深的疲惫。   “浅浅,最近学习还好吧?”坐在床上织毛衣的涂茶妈妈问身边坐着写作业的她,因为手臂贴着好多创可贴,她的姿势有些怪异。从书包里翻出了成绩单,浅浅也没说话,埋头继续和函数作斗争。   “哦,进步了很多呢。果然数学没问题总分就没问题了。”涂茶妈妈笑。   “我就是没数学细胞啦,不要嘲笑我。”浅浅算出一个数字填到空里,揉了揉手腕。总算把数学做完了。   涂茶妈妈把成绩单还给她,微笑:“这些天辛苦你了。”   浅浅笑:“应该的,应该的。对了,医生刚刚给我说明天爸爸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等身体恢复,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昨天我还在门口看着,每次一过去心就跳得扑通扑通的,挠人!”涂茶妈妈脸上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浅浅看着自己也放心了,拿出水杯喝了口水,站在窗户边看下面的景色。已经是十月的尾巴,日历又要翻一页了,冬季杯的预选马上就要开始了吧,她垂下眼。   “阿姨,我来看您了。”   “夏希啊,快来坐。哎哟,你又拿了那么多水果来,我哪里吃得完。”见到夏希,涂茶妈妈很高兴。   夏希穿着长外套,提着一个黄色的袋子放到柜子上,看样子又是苹果。浅浅走过去递给她一杯水。夏希嘿嘿地笑着:“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然后对浅浅说:“还有,我给你带的课题,赤司让我告诉你后天就要交了,别忘了做。”   “你这孩子怎么还丢三落四的?到底几岁了?叫人家夏希专程过来羞不羞!”涂茶妈妈嗔怪道。   浅浅接过夏希递来的一叠A4纸,笑:“麻烦了啊。”   夏希冲她眨眨眼,示意等会儿有话跟她说,然后就被涂茶妈妈扯过去说话了。听着自己妈妈问东问西,浅浅觉得有些无聊,就拿着课题到了走廊上。   每学期期末的时候都需要交研究课题,上学期浅浅做的是自然科学类的,虽然可以几个人合作,但是在班上她没有几个熟悉的人,就一个人做了,结果差点儿没把她累死。这学期打死都不单干了,就软磨硬泡着求跟赤司搭伙,付出惨痛代价后他总算同意了。确定方向之后事情却就这么搁置了,课题十一月中旬就要交,结果都到了现在她还一个字没动。今天夏希的提醒才让她有了点儿危机意识。   当初承诺的是赤司负责大体构架,她完成具体的内容,浅浅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看着这份课题的封面,祈祷别真的给她一份空荡荡的骨架啊,然后她翻开了。一看眼泪都快下来了,整个课题就只需要她把名字写上去然后再把它弄成电子版提交。   “有没有感动到泣不成声?”夏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病房里出来了,浅浅抬头看着她微笑的脸,终于把憋得很辛苦的眼泪放出来了。“赤司真是个好人啊,你打算怎么谢人家?”   “这时候叫我以身相许都没问题。”浅浅抽噎着说,“我都忘了这码事了,大神真是太好了呜呜。”   夏希打趣:“你就赶快嫁了吧。”   浅浅瞪她一眼,然后把课题宝贝似的抱在胸口:“回家我就做电子版的。”   “啧啧,瞧你那恶心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爱上了这份课题。”夏希对她嗤之以鼻。   还挂着泪珠子的浅浅嘿嘿地笑:“我当然爱它。”   递了张纸给她,夏希问道:“最近很辛苦吧。”   浅浅一愣,点头:“是啊,学校的事也多,作业也多,还要来医院,我觉得都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我每次看到你你都埋头在做作业,估计你们班的人都以为你要变成学霸了呢。”   “没办法啊,医院这里还要我守着……”浅浅说着站起来,把课题往手臂下一夹,往ICU那边走去。   “不是都说了一切都还好吗,你把自己逼这么紧干什么。”夏希跟上去。   浅浅在厚重的大门外停了下来,贴着玻璃往里面看,感觉里面和外面就是两个世界:“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的生活里少了一部分,因为别的孩子和自己的爸爸一起玩儿的时候我的爸爸穿着白大褂在做实验。也不是说就见不到爸爸了,我小时候也没少去实验室捣鼓瓶瓶罐罐,但是那毕竟和牵着家人的手在公园里玩儿不一样。有时候我都觉得,爸爸在不在其实好像都没什么区别,因为家里面基本上就只有我和妈妈……但是现在我知道这是不一样的,我知道爸爸如果真的不在了,世界绝对是不一样的。那天听到消息的时候我真的被吓住了,我真的在想,要是真的只剩我和妈妈了要怎么办,天塌下来了差不多就是我那时候的心情吧。现在恨不得连学都不去上了,一直守在这里。我其实真的很怕。”   夏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别怕啦,叔叔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医生说等会儿就会转到普通病房,看样子是脱离了危险期。”浅浅抬手擦了擦眼泪。   “好了好了,先去坐着吧,我去给你和阿姨热晚饭,我妈让我带便当来了。”夏希笑着扳过她的肩膀,“走吧,暂时休息休息。”   夏希的妈妈和浅浅的妈妈其实是大学的同学,后来夏希妈妈远嫁,又因为夏希爸爸的工作调动回到了京都,原本断掉的联系才重新接上了,巧的还是两家的女儿变成了好朋友。这次住院要不是夏希妈妈帮忙,浅浅估计真的得请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假。   夏希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病房的时候,涂茶妈妈冲她摆出了噤声的手势,她一看,浅浅靠着墙就这么睡了过去。涂茶妈妈看着女儿,欣慰地笑起来,夏希却没有错过她眼角的晶莹。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到头来浅浅终于还是硬把课题做出来了,半夜三点钟给赤司发了电子邮件,虽然不期待回复,还是顶着黑眼圈直接趴在电脑前睡过去了。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摸到了贴在上面的便签,这才想起今天要拿钱去付住院费,为了防止把这个重要事件忘记,她站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间里把□□翻出来放进包里。   照例把肉粥打包好,浅浅就出门了。清晨的风不是一般的冷,虽然有阳光落下,但是在房屋投下的阴影里还是觉得浑身僵硬。薄薄的雾气弥漫在周围,草木上还有有越聚越多趋势的露珠。浅浅拉了拉外套的领子,把粥放进篮子里,匆匆往公交站台走去。   都立中心医院离洛山挺近的,所以浅浅从医院出来之后选择了走路去学校。现在这个时间,城市已经苏醒过来了,早点摊在卖早点,环卫工人收了晨工,有上早班的人或者参加社团活动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新干线在高架桥上飞速地驶过,穿城而过的河流里是刚放出来的清水。   感觉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饱早饭了,浅浅忍不住跑到早点摊上去打算买点儿东西。看了一圈儿还是只要了盐茶鸡蛋。比浅浅来得更早一个人也在买早餐,但是在旁边翻了半天的包,浅浅接过鸡蛋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立刻就对浅浅说:“我出来的时候忘了带钱包了……能不能借一点钱给我,我只要一个包子。”   浅浅拿着热乎乎的鸡蛋,有些奇怪地打量了她几眼,见这个大学生打扮的人似乎也不坏,一个包子也不贵,而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于是就又从钱包里拿了一张钞票。但是比这个人开口向作为陌生人的她借钱这一点更奇怪的是这个女生按住了她的手,还挂着一脸的欣慰:“你真是好人,我就不要你破费了。”然后飞快地转身跑走了。   浅浅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子,结果早点摊的摊主对她说:“我看那个人不怎么正常,就昨天她还在对面那里这么做,没人借钱给她她还说什么不招待神使会遭到报应。”   “……不会是动漫看多了吧?”浅浅看着她走掉的方向低低地说了一句。可是这么大的人了,不至于被动漫洗脑到这种地步啊,中二少女?   咬一口咸度适中的嫩滑蛋白,再喝一口牛奶,她就觉得无限满足。然而她扔掉了装鸡蛋的袋子再一抬头,居然又看到了向她借钱又不要的那个女生,但是这次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一男一女。   “早上好。”女生冲她打招呼。   浅浅觉得很不对劲,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你好。”然后想继续走,但是跟随在借钱女生身后的一男一女却挡住了她的去路。浅浅伸手进外套握住了手机。   “你已经被神选中了哦,将会得到神明的庇护。把手机号给我吧,让我们保持联系,以后我会让你领会到神的意义哦。”   女生笑靥如花,浅浅却浑身发冷。这个人果然是有病吧……把手机号给她绝对没有好结果。   “如果随便写一个我们可是能看出来的,而且会有灾厄降临到你身上,因为你亵渎了神使的尊严。”   果然是重度中二病患者!浅浅在内心断定。这人实在是太可笑了,可是看着身边的三个人又不敢真的笑,不敢拒绝又走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在她递过来的手机上输入了一串号码。前半段是自己的,后半段的是夏希的。浅浅把手机递回去的时候对夏希说了抱歉,然后就打算赶紧地离开这三个变态。   谁知道那个女生又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为了保证你对神的忠诚,能不能把号码复述一遍呢?”   浅浅这时候有点火了,本来她的脾气就不是很好,便想甩开她的手:“请你放开。”   女生眯起眼睛笑:“我这是为了你好,惹怒了神明的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哦。”   “我还要去上课,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对不起,请放开我。”   这次说话的不少这个向她借钱的女生了,而是堵着她不让她走的两人中的其中那个女生:“我觉得她不是能接受神明光辉的人,是邪灵,我觉得接近她很不舒服。”   “诶?真的么?”借钱少女再一次露出了奇怪的微笑。   浅浅心底觉得不好,想走,谁知道她更加大力地禁锢了她。“放开我!”她忍不住叫起来。   “胡桃!”那个女生尖利地叫出来。   借钱女生胡桃打量了浅浅一会儿,直接拉着她的手往街对面去了。浅浅发觉她的力气实在是大,她原本就挣不开,再加上背后的两个人也在帮她的忙,她完全是被拖进了一个空旷的街道,胡桃这才松开了浅浅:“既然圣女说你是邪灵,那就没错了。既然是邪灵,就不该留下来为祸人间。”   啊?   浅浅的第一反应是跑,至少跑到人多的地方去。可惜她被身高腿长的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生拉住了,惊恐地回过头,发现表情痛苦的“圣女”手中拿着一根不知哪儿捡来的棍子走向她,直直地朝她打下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样真的想置她于死地的力道打在手臂上让她觉得桡骨快给打断了。惨叫了一声,她跌到了地上,随后那个“圣女”毫不留情地用棍子继续抽打她,一边打还一边说:“恶魔去死吧。”   “住手!你们这样是犯罪!”浅浅想要躲闪,不停地往后挪,变换着姿势用不同的身体部位去迎接骤雨样的鞭挞。可恶……   “接受吧,你是邪灵,受到了圣女的净化后才会转世成为凡人,下辈子就不要再为害世人了。”借钱少女也加入了对她的拳打脚踢。   ……这群人其实是真的想把她给打死吧?浅浅的脑子里浮现出了这个念头,然后恐惧终于涌上心头。开始都是觉得这群人是疯子,只觉得要赶紧离开,现在总算感觉到受到了生命威胁。浅浅开始奋力地挣扎,想要逃脱。她怎么可以被这群邪|教的洗脑过的爪牙活生生地打死!   从来没有被这么惨烈地殴过,本来就睡眠不足没有精神的浅浅对这群向她施暴的人奋起反抗,平日里学的那些半吊子功夫全部用上,连牙齿都上了,最后的结果仍是挣扎无效。脑袋上被敲了一棍,刚刚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而现在动作一滞就被重新打回地上。   最近似乎……过得很轰轰烈烈啊。浅浅护着头缩成了一团。被压榨劳力、家里出事、差点出车祸、起早贪黑一个星期还遇到了邪|教。为什么这种倒霉事都能撞上?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叫,期望有居民或者路过的人能够听到然后来救救她,可是只有愈演愈烈的殴打,而没有获救的希望。感觉到头上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下来,浅浅快要绝望了。   “禁止斗殴!那边的!停下!”   ——终于、得救了。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浅浅迷糊中还是听清了。   又一阵兵荒马乱,浅浅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躺在地上,连动一下都觉得很困难。身上好疼,头也好晕。   “涂茶浅浅!”   有人把她扶了起来,浅浅晕乎乎地睁开眼,看到一团火焰似的红色。想开口,却被喉咙里溢出来的血液给堵了回去。她颤巍巍地伸手拉住了面前这个人的衣服,缓了好一阵才把血咽了下去。“……大神……?”   “是我。”   声音很飘忽,浅浅觉得耳朵里好像有金属的振动声,听得很让人烦躁。她闭上眼,感觉眼泪开始不受她控制地往外涌:“你……你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啊……”委屈,很委屈。浅浅用力抓着他的衣领,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很没用地哭了。被打得那么惨的时候也没有哭,现在没事了却不争气地哭了起来。再一次、再一次被他看到了最为狼狈的一面,再一次以这样灰头土脸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在内心祈祷过,自己喜欢的这个人能够从天而降地来救她,就像遇到危险的公主们总是能够化险为夷。然而她们总是在受伤之前就能得到保护——可惜她不是公主。其实每个人都做过这样的梦吧?关于公主,关于被保护。可是现实永远不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现在才来啊!”很不争气地,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哭声中。   温暖的手抚上自己的头,浅浅感觉到肩膀也被环住了,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对不起,浅浅,是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我被深深地震惊了,真的有人被这样打死了,是个女的,在肯德基(也可能是麦当劳?我忘了= =……)遇到这样一群邪|教|徒,啧啧。然后咱们也来一把。我真的不是在乱写,这样的人还是有的,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相信科学,远离邪|教。   ☆、◇你的声音◇   浅浅清醒过来之后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根本动不了,看周围的东西感觉都在旋转,阳光很明亮,一点都不像这个季节的阳光。是在做梦还是现实?她很疑惑。   “浅浅,你醒了?太好了!”   女人的声音,很熟悉。浅浅微微转动眼珠,轻轻地动了动嘴皮:“妈妈……”   声音很低很哑,涂茶妈妈赶紧地端了水给她灌下去,浅浅虽然能说话了,但是还是觉得晕。   “终于醒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涂茶妈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手很凉,浅浅反射性地缩了缩。   她对于自己怎么到医院的这一段完全没有记忆,最后只知道大神要带她来医院,她就说了一句不要到都立中心医院,现在看来他还是把她送到这里来了。这下好了,全家人都出事了,还都集中在一个医院里。   “我睡了几天了?”自己的状态绝对不止睡了几个小时那么短。   “今天是第三天了。”涂茶妈妈泪眼朦胧。   “爸爸呢?”   “已经脱离危险了,还要休养几天等身体机能恢复。”   浅浅松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我好困,再睡一会儿。”   “等一下,先吃点东西!浅浅,别睡!”涂茶妈妈拍了拍她的脸颊。   “先睡一会儿……我还不饿。”浅浅觉得眼皮在打架。   “听话,先吃点儿。”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把吸管塞到她的嘴巴里,“是汤,温度刚刚好。喝了再睡。”   浅浅认命地吸了一口,意外地发觉很好喝,而且好像不是妈妈的手艺,也不是稻城阿姨的手艺……谁煲的?但是食欲抵不上睡欲,喝着喝着连吮吸的动作都停下了。她记得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陌生人说的,具体什么没听清,然后就被睡神抓走了。   她从两天的昏迷中醒过来又接着睡了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很意外地发现自己身边的是赤司。她睁着眼睛和他对瞪了半天,果断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再次闭了眼,可是她再睁眼的时候发现他还在,于是她又一次晕了。   “原来真的被打傻了。”他叹了口气。   “大……大神?”浅浅想出声,可是只感觉一股气流奋力地从咽部被挤了出来,压根儿没有拨动声带。   “要喝水吗?”他很平淡地问,浅浅听出里面的笑意。   浅浅很艰难地嗯了一声,简直气若游丝。然后插着吸管的水杯递过来,她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半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感觉活过来了。“大神你怎么会来医院?”她觉得睁眼就看到他这件事很诡异。   赤司的眼光动了动,说:“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睡得昏天黑地吗?我是来和你一起接受问询的。”   浅浅被吓了一跳:“你、你再说一遍?”   赤司撑着脑袋看着她:“我说过吧,你怀疑你的耳朵也不该怀疑我话的真实性。”   “我、我为什么要被查问!我不要!”浅浅出于本能的恐惧,内心猛摇头。   “其实你应该猜出来了吧,袭击你的一群人到底是什么人。这种事件在京都发生了不止一件,全国范围内也有报道,现在需要证人对他们进行指控,所以你得去一趟。以后有必要甚至要出庭。”   浅浅愣了愣,扭过头:“我不想看到他们……我怕我想丢把刀过去。”   “那些人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一群思维不正常的蠢货而已。”   如果能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脸的话浅浅一定会这么做,可惜她手臂骨折,根本没法动,只好继续扭头:“我对待仇人一般两个方法。”   “哦?”   “逃得远远的保证一辈子都见不到或者出够了气再老死不相往来。”   一阵沉默之后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地问她:“那你有付诸行动么?”   憋了半天,她很不长气地低声说:“没有……”   “呵……这次我带你试试。要什么凶器?刀子?”   “大神你是认真的么?”浅浅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   赤司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撑着脑袋看着她:“你觉得我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浅浅的嘴巴成了O型,半天都合不上。于是他敲着床头柜:“要么?”   浅浅看着他逆光的柔和眉眼,突然很想哭,好不容易被她憋回去了。眨巴两下眼睛,渗出的眼泪就均匀地抹在了她的眼角,她轻声地说:“要,一定要能远距离投射的那种。”   这天赤司用轮椅推着她去了天台,一边晒着久违的太阳一边接受温柔的女警官的问询。浅浅其实很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事情,要不是赤司的话她根本连来都不想来。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女警官最后微笑着说:“今天谢谢你了。开庭的时候也许会麻烦你再去一趟,因为你是最近的受害者。我知道也许你不愿意再想这些事,就先说声抱歉了。”   “我知道了。”   她最后笑了笑就拿着文件夹走了,浅浅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大神,你说要是我那时候顺着他们的话做下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弄得爸爸妈妈都很担心,又花了那么多治疗费。她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到底伤成了什么样,脑震荡,头部伤口,手臂骨折,脏器出血,还有很多外伤。其实赤司再晚一步她可能真的就被他们打死了。   “不,根据其他案例,他们会在这之后向你勒索钱财。其实结果到头来都是一样的。”赤司很平静地说。   浅浅勉强笑了笑:“不过我还是很幸运的,至少你救了我嘛。赤司君,谢谢你。”她低头,看到绑在手臂上的绷带被打湿了一块。   赤司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拨开她的刘海,指尖触到了厚厚的绷带。他开口,并没有回应她的感谢:“又伤到了,今年第三次了吧。”   “诶?”浅浅惊讶地抬头。第一次,被小叔家的桃太郎遛的时候跌到地上;第二次,骑着没刹车的自行车往医院;第三次,就是这一次。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把手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这头散乱的头发:“要学会保护自己啊,否则我……”   否则什么?浅浅想听清这一句话,但是风太大了,带走了他的尾音。到底……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法院开庭的时候她还在住院,是坐着轮椅被赤司推去的。这次的事件给浅浅留下了一个很坏的后遗症,她开始害怕和陌生人共处。无论这个人是谁,她必须要和认识的人在一起才能消弭心中的恐惧。可是赤司并没有被传唤,浅浅只能独自坐在证人席上。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用屏风把她和旁听席隔断了,这也就造成了她看不到赤司。她很紧张,可是在法庭这样一个肃穆的环境里,她不敢去找他,也不敢拿出他交给她的播放器。交握的手心出了很多汗,她感觉很难受。   长达几个小时的庭审结束之后浅浅手脚都冰凉了,她抓着赤司温热的手在那里坐着哭。赤司坐在她旁边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是谁说要拿刀子捅死那些人的,现在拿我的衣服擦鼻涕是什么意思?”   浅浅颤颤巍巍地抬了抬胳膊肘指了指门口:“他们说禁止携带管制刀具,被没收了。”   他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你国文成绩不上不下的原因了。”   浅浅抬起花猫一样的脸抽噎着看着他问:“为什么?”   他挑起嘴角微笑,不咸不淡地说:“因为你永远都找不到重点。告诉过你我在的,你还怕什么。”   浅浅一愣,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对不起,我……我忍不住……”   “你还真是麻烦啊。”   递给浅浅的手帕很柔软,也很香,同他身上的味道差不多。浅浅握着它,舍不得用来擦眼泪,直接用袖子抹了两下。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他:“可以走了。”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她的帽子扣到她脑袋上,绕到她身后就推着她走了。   浅浅这时才拿起他给她的播放器,她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把耳机塞到耳朵里,她发现传来的是赤司的声音。   「时当明治十九年十一月三日晚,芳龄十七的名门小姐明子,和已见谢顶的父亲,一起登上鹿鸣馆的楼梯,参加今晚在这儿举行的舞会。明亮的瓦斯灯下,宽阔的楼梯两侧,是三道菊花围成的花篱,菊花大得像是人造的假花。最里层是淡红,中间深黄;前面雪白,白花瓣像流苏一样错落有致。菊篱的尽头,台阶上面的舞厅里,欢快的管弦乐声,仿佛是无法抑制的幸福的低吟,片刻不停地飘荡过来……」   她有些愣怔,听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名作《舞会》。芥川是她最喜欢的小说家,可惜他的作品都太难懂了,大部分都是在揭露日本的社会问题。但是这篇《舞会》,她更宁愿用小女生的眼光去看待。她愿意把它解读为一个关于铭记的故事,一个在回忆里永远熠熠生辉的邂逅。   说不出是为什么喜欢这一篇短短的文章,浅浅翻来覆去地把这三千多字看了好多遍。她不知道他怎么会就阴差阳错地录了这一篇,但是……他用她最喜欢的嗓音读出了她最喜欢的文章。浅浅握着轮椅的扶手,不可抑制地笑起来。   冷风刮过脸颊,但是浅浅却觉得很温暖。   她喜欢的人,是关心着她的。   “赤司君,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大神’吗?”她按下了暂停键,回过头看向他。   赤司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示意她说。   浅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因为你的声音啊。我有脸盲症,就是那种记不得人的脸的病,平时只能靠着声音去辨别身边的人谁是谁。开学典礼的时候我睡着了,可是我在你的讲话结束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声音——那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我觉得,那就是神的声音了吧。”   后来你的确成为了我的神,那么遥远地,疏离地,在我的前方。你帮我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对我笑的次数我都全部记得,你的味道我绝对不会忘记。   “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声音。”   “只有这样?”   当然不只有这样。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浅浅低下头,有些想哭。“大神,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他很干脆地说:“我不想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   “……愚蠢吗?”浅浅的语气低落下来。   “因为在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之前,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浅浅耷拉下脑袋,也对,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赤司这样看起来很冷漠,喜欢捉弄人又毒舌的人,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一个温柔的、愿意保护她的人。而现在看来,标准已经被面前这个人给颠覆了。但是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另一件事:“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半是忧郁半是激动地看着赤司,感受到心脏在玩儿命似的疯跳,浅浅眼睛瞪得大大的。赤司在她面前习惯性地卖关子,只见他露出了一点微笑,偏了偏头:“我觉得你暂时没有知道的必要。”   ——有,还是没有?浅浅从他的语气里找不出一点儿端倪。   “没听到答案所以很失落?你很在意这个问题?”他接着问,戏谑的语气让她的血液开始不听话地往脸上汇聚了。   浅浅吞吐了半天:“也……也没有。”   “涂茶浅浅……你喜欢我吧?”上翘的尾音显示了这是一个问句,可是浅浅从里面听出来的却是很有把握的笃定。路过公园,赤司把她推到树下的凳子旁,自己却没有坐下,而是扶着椅背,低头看着她。   太、太、太、太犯规了!   怎、怎、怎么可以这样直接说出来!   我、我、我……我可以逃走吗?!   赤司优哉游哉地模样好像是要看她的笑话似的,浅浅脸上的温度像是要证明他的话一样在持续地上升。   扑通。   扑通。   是的,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也许以后再也遇不到这么喜欢的人了。   听到他这么说出那句话,浅浅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松动了,一直埋在心底的情感像是遇到浓硫酸的蔗糖,一下子就充盈发胀,无限膨大。   很想说出来,很想。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就算是被拒绝了也不会丢脸。而且,也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浅浅颤抖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外套。   ——我喜欢你。   很短的一句话而已,说出来就好。暗恋是开不出花的,但是这颗在土里一年的种子,很想看到一点阳光啊,即便是出土就枯萎。今天阳光是那么地好,有枫树飘落了红叶,落在地上显得格外地艳丽。   “赤司君,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牙齿咬合的时候她听到了细微的震颤声。握住他衣摆的手下意识地就收紧了,她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盈着笑意的异色双瞳,那里面的高光璀璨得就像天上的星星,这一刻,所有的勇气和冲动终于脱缰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赤司君,我……冷。” 尾音消散在深秋的空气中,被簌簌飘落的红叶发出的声音所掩盖。   浅浅听见自己最后说出的话是这样的。后悔疯狂地在她的全身血管里奔流,似乎它们撞击血管壁的声音都变成了“没用”。耷拉着脑袋,她觉得简直败给自己了。   我,冷。   涂茶浅浅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那把准备给邪|教徒们的刀还是捅进自己的肚子里好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丢脸?!多么适合表白的场景啊,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为什么自己要说出那么煞风景的话啊!简直要吐血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赤司的反应,轻轻地松开捉住他衣角的手,打算捂脸。但是被半途伸出的手给拉住了,一看,手的主人毫无疑问是大神。   “看样子你确实很冷啊。”他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难得的好天气你居然跟冰块一样。”   浅浅讪讪地把手缩进口袋里,低头试图用头发盖住脸颊,可惜出门的时候妈妈梳的发型让她的这个打算破灭了。   “那就回医院吧。”他绕到她身后,重新推动了轮椅。   夏希听完浅浅的叙述,笑得以头抢地:“你真的太冷了!居然……我笑死了噗哈哈!”   浅浅把枕头砸到她头上:“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   “我怎么可能不笑?以前就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有幽默感,你家大神居然还能做出正常反应,没有愧对‘神’的称号!”夏希顺手把枕头放进怀里,对“故事”里的另一个人竖起了大拇指。   浅浅懊恼地把脸埋进抱枕:“就知道不该告诉你的。”   “让我消遣消遣也好嘛。话说明天你就回学校了吧?”夏希好不容易缓过来,终于挑了个正经点儿的话题。   浅浅点头:“嗯……”   “噗,赤司坐你前面吧?你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了么?”夏希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浅浅满脸黑线:“能不能别提了?”   夏希挥挥手:“好吧好吧,不提了。不过啊你总算有点儿进步了,至少差一点儿就表白成功了嘛。”   “又不是表白了就能成功……”   夏希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你要相信我,我给你算过了,保准你说出来就成功。”   浅浅睨了她一眼:“我才不信你的。”   “算了算了,还不信我,太伤人心了。”夏希把枕头丢回给她,“那就按你说的明天我来接你上学哦,别睡过头了。脆弱的娃啊,赶紧找个男朋友吧,别耽误我的大好青春了。”   “关我什么事啊?!”浅浅怒。   夏希没理她,摆摆手关了门,不过声音依旧透过门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阿姨,我回家了!”   “就走了么,再玩儿会儿吧,吃了晚饭再走啊。”   “不用了不用了。”   ……   浅浅靠在窗户边,看到夏希骑上了自行车,像是知道她在看一样,冲她这个方向摆了摆手,一下子就骑出去了。而她手上还打着夹板缠着绷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取下来。   回到学校的那天她收到了一群人的慰问,班里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过来问候了两句表示了关心,浅浅笑得脸都僵了。而过了半个月吃了睡睡了吃的好日子,她已经不习惯每天起这么早了,比如这天她就又趴在桌上睡着了。受伤有一点好的就是虽然被老师叫醒了,可是也不用罚站。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提醒了,浅浅有些郁闷地看着面前的书,感觉跟不上思路,只好去翻赤司帮她写的笔记。   真心感动了,赤司在她不在的一段时间里都帮她整理了笔记,相比较她把他烫伤的那次她帮他记的,简直有云泥之别。再一次觉得,他真是太好了。   “别用那么恶心的眼光看我,看着酒精灯。”赤司在一旁稀释试剂,看起来好像没有看她,可是却说出了这句话。   浅浅脸一红,赶紧把目光转移到面前正在水浴加热的试剂上。酒精灯烧出的火焰蓝幽幽的,橘色的外焰扑在石棉网上,从烧杯底部慢慢地往上冒着小气泡。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无聊,又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了赤司脸上,他正在用滴管往量筒里面滴试剂,表情非常认真,看起来……帅呆了啊。可惜呆的是浅浅,而不是赤司。   “把指示剂拿给我。”赤司把量筒里的液体倒进了锥形瓶,看她蹲在那里几乎要灵魂出窍了,决定给她找点儿事做。   浅浅蹭一下蹿起来,跑到公用的试剂台上取了指示剂的瓶子,可是……“涂茶同学你等一下啊!”   “啊?”浅浅走了几步,觉得头发扯得疼。   “你头发缠在我的扣子上了!”   于是手忙脚乱的几个人开始解浅浅的头发,结果不知道怎么绕的,居然解不下来了。几个人在烧着三十多盏酒精灯的实验室里急得满头大汗,最后赤司很无语地用剪刀把绕死的头发剪断了:“之前都叫你绑头发了,你还披着进实验室这是什么意思?”   浅浅心疼地捧着被剪断的发丝,抬了抬仍旧用绷带吊在脖子上的手,委屈地说:“又没人给我绑……”   瞪了她半晌,赤司一脸她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浅浅低着头,时不时抬起眼皮打量他的表情,结果脸色一变,猛地伸出手抓住赤司的手就把他往这边拉。他被她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扯,重心不稳,趔趄了几步,谁知踩到了她的脚。浅浅吃痛,本能地后撤,可是她仍旧扯着赤司的手。她大叫一声,却不是因为被他踩了:“大家都蹲下!”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滚烫的液体夹杂着玻璃渣四散飞溅,好多人听到浅浅的话却没反应过来,来不及动作就被溅到了,教室里的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这样一来,原本该最引人注目的赤司和浅浅一下子被众人忽视了。   浅浅仰面躺在地上,没受伤的那只手抓着他肩膀的衣服,伤手就靠在胸前。赤司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撑在她的耳边,很让人想入非非地骑在她的身上。浅浅看着近在咫尺的赤司的脸,忍不住脸红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她几乎能数清楚他的睫毛。他身上的味道依旧很香,淡淡的,让人感觉很舒服。温热的吐息扑在她的颊边,从脖子到肩膀一片都泛着酥麻。浅浅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从这里看上去,他的眸子里,很清楚地映着她呢……   “没事吧?”他看着她,表情没什么变化。   浅浅心虚地移开目光:“没关系。”   他爬起来,伸手把她也拉了起来。老师已经过来处理了:“怎么会烧得爆炸了呢?没人受伤吧?把扫把拿过来!”   实验室里顿时乱作一团,站定的浅浅似乎看到了上学期某节被自己搞得一团糟的家政课……这回,是不是又闯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因为是冬天,天黑得很早,不过四点就已日薄西山,等夏希结束了社团活动基本就全黑了。浅浅不需要等篮球部训练结束了再离开,毕竟不是篮球部的人,入冬之后她已经很少呆到六点了。   浅浅坐在温暖的篮球馆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过了,今天夏希是怎么了,到现在也不跟她打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她有点担心。不知是第几次拨通那个号码了,响了半天终于有人接听了:“夏希!你在干什么?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那头传来她依旧元气满满的声音:“啊、抱歉啦抱歉,今天我们部长说要请客的,一激动就忘记手机了。你和我一起去吃饭吧!”   “诶?!”   “不想吗?那我送你回家?”   浅浅握着手机,看着篮球场里还在训练的众人,脑子开始转了。她就算和夏希一块儿去吃饭也没法儿和别人说上话,而且面对一群不认识的人,她吃饭也肯定不自在,那就绝对吃不饱。如果让夏希送她回去,那又太麻烦……斟酌了一会儿,浅浅说:“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啊?你行吗?”夏希的语气里透着惊讶,“我还是送你回去再说吧,反正聚餐的地方好像就在那边。”   “总不能一直让你随时陪我吧。今天我自己回去吧。”浅浅决定早点儿克服“陌生人恐惧症”。   夏希那边有点儿喧闹,她不说话,喧嚣声就更加明显。沉默了半晌,夏希说:“要不你跟赤司一起回去吧,你如果开口的话他会送你的。”   赤司……那双流动着光的双眸浮现在自己眼前,浅浅的脸猛得充血,想起下午时的超近距离接触她就忍不住捂脸。好、好害羞。“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反应干嘛这么大啊?”夏希疑惑。   浅浅立刻又补一句,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反正……反正这样啦!”   “你自己看吧,不行就打我电话,随叫随到哦。”夏希最后说。   “嗯嗯。”匆匆挂断了电话,浅浅放下手机之后再摸自己的脸,好烫……   樋口正太看她低着头的模样,走过去叫了她一声:“红茶学妹,你在干嘛?今天挺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浅浅猛地抬头:“啊、前辈!”   看到她脸颊通红双目含春的模样,樋口无意识地抖了抖,额角滑下一滴汗:“见到我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啊……”   浅浅咳嗽一下以作掩饰:“正准备,准备着。”   “嗯,路上小心……诶,等一下,你记一下这个,冬季杯的比赛时间。”樋口又叫住了她。   浅浅放下了书包,打算拿支笔把它记下来,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的笔呢?”   “我这里还有笔,你先用吧。”   浅浅接过来,想找笔记本,结果还是没有。   樋口扶额:“随便找个本子来不行么?”   浅浅撇嘴:“拜托借我张纸啦……”   拿着不知从什么文件里抽出来的废纸,浅浅从篮球馆走出来,回忆着自己的笔和笔记本到底在哪里,想了半天,觉得在实验室的可能性比较大。浅浅从来不会在一个本子上写两种颜色的字迹。她用的是蓝黑色的钢笔,这么多年也只习惯钢笔,现在笔丢了,势必是要回去找的。她拧着眉头站定了看向教学楼,虽然理科室那边黑洞洞的,但是……还是去看看吧。浅浅给自己壮了壮胆,往化学实验室走去。   非运动系的社团原本放得就比运动系的要早,现在天黑得早了,全校放得最晚的篮球部都提早了结束时间,更别提占据教学楼的各种非运动系社团了。教学楼早就空无一人,只有各层走廊中央亮着一盏小灯,这就很不幸地造成它两头的阴影处看起来更黑了,简直像张着嘴巴的怪兽。浅浅吞了口口水,踌躇了一会儿才选择了继续走。   理科室都是一溜儿挨着的,去化学实验室要经过生物实验室,而一贯弥漫着奇怪的味道的生物室里面放着骨架、各种动物标本等等能让你在晚上毛骨悚然的东西。平日里上课她都是上了三楼穿过走廊到教室,目的就是避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现在真是避无可避。   浅浅目不斜视地快步经过生物实验室直奔化学III室,那里是他们班今天做实验用的教室。门口顶上吊的正好是那盏孤零零的灯,浅浅感觉到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但是为了今晚能够做作业,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推门。   “……”   她愣了愣,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什么声音。阴风阵阵,周围黑咕隆咚,头顶的灯感觉随时都会灭掉似的,飞蛾在它旁边扑腾,发出嗡嗡的声音,再加上从黑暗处传来的类似于脚步声的声音,浅浅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她想起几天前班里还讨论过的关于“生物实验室的那具人体模型好像会在太阳落山后四处走动”的传闻,猛地一抖。   ……鬼啊!!门也不推了,浅浅害怕之下直接缩到了教学楼天井的万年青背后,闭上眼睛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说过至少在学校我有自由的吧?……冬季杯的时候会回去……会做到的。不会让您失望的,所以请不要再过问我在学校如何了。无论是学校还是社团活动,我都会做到最好……这些我自己有分寸……”   呃??浅浅愣了愣,这个声音是赤司的。她抱着膝盖听得一头雾水,估计他是在和家人说话,可是……内容怎么觉得很别扭呢?而且语气也疏离得根本不像一家人啊,一家人说话怎么会用敬语呢?   “听得很认真嘛。”   浅浅被突然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合上手机盖的赤司叠着双臂撑在围栏上低头看她,发丝落下的阴影和他本就白皙的皮肤一对比,竟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惨白。浅浅强忍住尖叫出来的冲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好巧啊,大神……”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了奇怪。   浅浅抱着书包从树丛里蹭出来站到他的面前:“笔和笔记本应该掉在实验室了,我来找。你呢?”他已经换上了制服,浅浅也觉得奇怪——这副打扮难道不应该直接回家吗,怎么还到教学楼里面来了?   “我也有东西掉了。”他回答之后转身拉开了化学室的门。   打开灯之后屋外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郁了,浅浅跟在赤司身后蹿进了屋子,结果被他教训了:“这里面全是易碎品,你吊着一只断手,不要乱跳。”   结果浅浅吓得腮帮子都酸了:“听起来很可怕啊,大神你不要吓我。”没骨气地缩到他旁边,浅浅的幻想里估计下一秒就会有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   赤司回头看了她一眼,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你躲在树丛后面是把我当成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啊。”   “本来就很吓人啊!你不会理解的!”浅浅抓住他的袖子很揪心地说。   赤司没理她,径直到了实验台,拉开抽屉,他和浅浅两个人的东西全都规规矩矩的躺在里面。他伸手把它们拿出来把属于她的份递给她:“回家吧。”   浅浅把书包放到桌上,单手把东西往里面塞,赤司应该是看不下去她的粗鲁,把东西夺过来装好了再递回给她。浅浅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赤司还很自然:“走了。”   一抬头看到他把手都放在灯开关上了,浅浅赶紧拿上书包一蹦一跳地跟过去,虽然少不了再次被数落,但好在不用提心吊胆地一个人走了,她冲赤司露出了很灿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重走一次阴森森的走廊因为赤司的存在而显得没有那么可怕了,可是也仅仅是没那么可怕了而已。胆小鬼浅浅把书包挂在肩膀上,缩手缩脚地跟在赤司的身后,紧张兮兮地抓着他的袖口,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以让她杯弓蛇影。经过非常欧洲风的走廊的巨大窗户时,一只鸟从一根树枝飞到另一根树枝上,这样的响动就让她跳了起来。   赤司侧头看她,浅浅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讪笑着说:“对不起……”然后低着头看自己的脚。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理解这有什么可怕的。”赤司缓缓地说。   虽然的确是如此,不会有鬼不会有僵尸不会有奇怪的东西蹿出来,可是为什么人面对黑暗的时候总是会害怕呢?浅浅一时间迷惑:“反正……就是很怕黑啦。”   “黑暗只是黑暗而已,其中也不会冒出什么能威胁到安全的东西,那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赤司很理性地回问。   浅浅语塞:“我……也不知道。”   “现在还怕吗?”   浅浅摇头。   “那继续走吧。”然后他就转过身走了。   浅浅站在原地看着他几乎要同前方的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歪了歪头,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她悄悄地躲到教室门同墙壁形成的凹陷空间里,探出头看着他走。她想,如果她不见了或许他会倒回来吧,结果就完全没考虑过万一他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等她反应过来会吓成什么样子。   还好赤司并不是这样一个人,他还是折返回来了。“涂茶浅浅!”   听到这一声唤,浅浅躲在阴影里挑了挑眉,原来大神到现在都在称呼她的全名啊。   “涂茶浅浅!”他就这样叫着她的名字,从那头又走回到了这头。   她看着他一步步都走近,突然觉得很开心。毕竟他回来找她了嘛,尽管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男生都会这么做,可是毕竟找她的人是她喜欢的人,这样一来这件事的意义也就不一样了。所以说,每个女孩子的恋爱都有一部分是在同自己的幻想恋爱,她们会把很多事赋予独特的意义,然后从中获得满足,就像浅浅现在做的那样。   “涂茶浅浅!”他又叫了一声,浅浅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她是想吓他一吓的。整顿好了心情,她继续屏息凝视,悄悄地寻找时机。终于,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她觉得时机到了,就蹑手蹑脚地从阴影里走出来,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地靠近了他,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想去拍他的肩——这大概是最为俗套却依旧有效的吓人方式,浅浅不知道被夏希吓过多少次了。   就在她的小心思快要得逞的时候,赤司却在这关键时刻转过了头:“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于是被吓住的变成了她自己。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浅浅觉得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眼前掠过转瞬即逝的金星,本能地后退,结果两只脚还打架了,就在要倒下去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她冷得跟大气温度相差无几的手,同时遏制了她向后跌倒的趋势。   “吓、吓死我了!”浅浅惊魂未定地喘气。   赤司嘴角挑开了一点嘲讽似的笑:“忘了告诉你,吓人是个技术活儿。”   “……”还好这样黑黝黝的环境里看不出她脸红,同时也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打击,浅浅厚脸皮地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没看到影子么?”   赤司轻飘飘地挑明了事实,浅浅如丧考妣,同时在内心升起了感叹,聪明人就是这一点惹人讨厌。两个人就这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交握的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浅浅的手也变得温暖起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和赤司手拉着手的。脸颊再一次升温了,她仰头看着他,轻轻地动了动手指,而他只是目光平淡地看着自己,没有做动作。   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再一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三个大字浮现在脑海里,表白吧。月黑风高夜,无人私语时。多么……多么好的机会啊!浅浅咬了咬牙。   “那个……赤司君,我……”想着其实真的很简单,说着不过也就再多三个字而已,可是话到嘴边仍旧出不了口。舌头好像冻得僵硬了,喉咙也好像卡住了,她就是说不出来。“我……”   倒是赤司突然笑了:“冷?手这么凉,的确很冷。还是快走吧。”   诶?!等、等、等一下!浅浅瞪大了眼睛,盯着赤司的后脑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脚步没停,那是因为他带着她在走,否则她早就在原地石化风化虚化了。浅浅在脑子里呐喊:这这这……这不科学!!   赤司的步速很合适,足够处于呆滞状态的她跟上,他一路没回头,她也一路没说话。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到了校门口,浅浅总算是忍不住了——她不能这么失败!她积累的勇气不能这样一泄千里!于是她停了下来。   赤司感受到了阻力,回头看她:“怎么了?”   浅浅目光灼灼地望向他的眼睛:“大神,不,赤司君,请你听我说一句话。一句就好!”赤司看着她没说话。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说了。浅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脸上的红晕应该很明显了吧?她的紧张和僵硬他也能感受到吧?一切都呼之欲出了吧?——是的,涂茶浅浅,拜托你说出来吧!内心在呐喊着,舌头和咽喉也在斗争着,她仰头看着这张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的脸,不由得紧紧握住了这只牵着自己的手。   “赤司君,我……”该死的你倒是说啊!再一次把话卡在喉咙,浅浅都快哭了,而实际上她的眼泪的确是到了眼眶边儿了。心脏在狂跳,血液在奔流,肾上腺素在加快分泌,“我喜……”   “诶,赤司、红茶学妹,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叶山小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另外几个篮球部的人,身高明显高出平均水平的大男生们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几双眼睛在气氛诡异的两人中间滴溜溜转了两圈,最后某个人突然捂住了叶山就要出口的一系列疑问,一群人喊着“对不起打扰了”飞快地远离了事发地。   他们轻轻地走,正如他们轻轻地来。挥一挥大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拜托你们把勇气还给我啊。浅浅欲哭无泪。   “说吧,有什么话。”赤司倒是十分淡定地重新看向了她。   克制着没有做出失意体前屈这个动作的浅浅把脸抬起来,红潮褪尽,要笑不笑,要哭不哭。她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硬生生地憋回去,说:“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到我家吃饭?”   “……噗。”赤司第一次很不优雅地喷笑了,他忍住笑意,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合上手机盖之后眉眼弯弯地冲她微笑:“可以啊。”   啊??结果她顺理成章地再次呆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浅浅再一次体会到了被老天耍弄的无力,不过她一想,老天爷到底有多无聊才会这样玩弄世人啊!   面对黑洞洞的家,浅浅抽了抽嘴角,妈妈居然不在,明明说了今天休息的啊。她可是邀请了赤司到家里来吃饭啊!现在总不能对他说“对不起赤司君,我家没人,就只能请你回去了”吧!这种像是要赶人家走的话她绝对说不出来。可是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呢?做饭?她的手艺实在不好拿出来招待重要的客人,他煮的估计都比她煮的好吃。煮面?可是他愿意吃面吗?主要是这看起来就不像是待客的啊,尽管老妈说她弄的调料味道还不错,但是……现在这完全是没饭吃所以只能吃面凑合的节奏!   浅浅为难地扭头看他,发现他现在也在看她。愣了愣,一咬牙,浅浅拿出钥匙开门:“请进来吧。”赤司便一句话没说很从善如流地跟了进去。   打开门的时候浅浅探头打量了一下,家里面收拾得还是很干净的,能够见人,这才把赤司迎了进去。   “打扰了。”虽然没有其他人在家,但是赤司还是说了这句话。   浅浅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从柜子里拿出了拖鞋,递到他面前之后就开始说话,还说得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穿这个吧。呃,进来随便坐一坐。要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我去准备。吃饭的话……大神,我煮面你介意吗?你知道我家政课刚刚及格的,饭菜这种东西我还弄不出来。但我发誓绝对不会是泡面!我以为我妈会在家的,回头我再好好准备一顿饭请你过来。”   等她说完赤司已经坐到沙发上了,结果她递来的水蜜桃味果汁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很淡定地看着她:“随意。”   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浅浅在心头哀嚎。算了,不要去理会这个了,先把大神给安抚好了再说,于是她又把家里的零食给搜罗出来。她平日里不怎么吃零食,这些东西还是上次夏希来的时候妈妈特地去买的,全都是糕点团子一类的吃了就不会饿的东西。这些在吃饭之前吃也不好吧……于是她忍痛打开冰箱把最后两个布丁拿了出来,她才只吃了一个而已。   “我去煮面,你先吃点儿其他东西吧。”接着她又收拾了桌面出来,“可以先看看书做做作业什么的,我很快就好了!”刚说完,浅浅就想起了妈妈回家晚了叮嘱自己的那些话,立刻就打住了,有些担心地抬眼瞄了瞄赤司,看到他眸子里戏谑的笑意,浅浅红着一张脸跑进了厨房。   捂脸。感觉、感觉太丢脸了,会被他看成老妈子么……我的形象你快回来!   总之,再怎么样都是白搭了,浅浅认命地把锅架到灶上,挖了两勺油进去,开火把油融化了,就敲了个蛋进去做荷包蛋。这是她唯一能驾驭的油炸食品,不过她自己吃面的时候很少这么干,但是招待客人嘛,用上最高规格是礼貌。   拿着锅铲时不时地浇点儿油到蛋黄上,再时不时地铲两下以防蛋贴到锅上弄糊了。等着边缘卷起了卷儿,蛋白熟了,蛋黄也不流动了,便把它舀出来放到一个盘子里。再加了两瓢水到锅里,盖上盖子,开了火就暂时不管了。虽然只能用一只手,但是一路弄下来还是驾轻就熟。   浅浅从碗柜里拿出两个大小适中的碗,一想,赤司是男生,吃的应该比自己要多,换大碗好了。   “那个就可以了。”   听到声音,浅浅侧头一看,赤司拉开了厨房的滑门,扶着门站在那里,抬手指着案板上的中碗。眨巴眨巴眼,她收回了要打开柜子的手,转而拉开了下面的调料架。   “大神,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比如醋、辣椒或者葱姜蒜?”浅浅往碗里面放盐,想到什么,又问他,“对了,要酱油还是要盐?”   “没什么忌口的,随便放吧。”赤司看着她手下的动作说道。   浅浅点头,抖落了一小勺白花花的盐:“那不好吃可别怪我啊。”   赤司奇道:“不怪你还怪我?”   “……呃,有可能我觉得好吃你觉得不怎么样吧。”这次他没答话。浅浅看了看调料架,葱姜蒜这些都还有,不用现做——实在是太好了,否则她就只有拜托赤司帮忙或者干脆不要了。   眼看锅里的水沸腾了,她把火关小,抓了一把面丢进去。请赤司把另外一个盛着骨头汤的瓷锅放到灶上,她开了大火,拿了小白菜洗好了就把它们丢进去,这下就只等着两个锅里的东西煮熟了。   赤司一直站在旁边看她操作,见她停了手才说:“看样子你很熟练啊。”   浅浅扬起下巴笑,取出茶叶开始泡茶:“一门手艺专精啊,我的特技是煮面啦。”   赤司抱着双臂靠在厨房门边回答道:“这个不见得有什么好炫耀的。”   浅浅都快忘了赤司的特技里还包括了厨房技能。想起上次家政课的杯子蛋糕,她硬生生地把它烤成了奔驰标志,而赤司的则是漂亮的蘑菇头,跟照片里的相差无几。再想她烤成奥尔良胡椒鸡块状的曲奇饼和人家的裱花饼干以及她的巴西裂背忍者神龟版乳酪蛋糕和他手底下白白嫩嫩的小天使,她简直怀疑他们俩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想到这种黑历史,浅浅果断地选择了不说话。挑了根面一看,熟了。好,关火出锅。挑出来浇上汤,放上葱和绿油油的小白菜,再放点儿辣椒,看起来都很让人有食欲呀。浅浅在其中一碗上放上了那个荷包蛋,很高兴地把面端了出去,再递给他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便请他入座。再去把自己那碗没有蛋的那一碗端出来,就正式开始吃晚饭了。   在赤司把第一口吃下去之前,浅浅都一直盯着他不放。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赤司并没有半点不自然,浅浅觉得他或许是习惯了别人的注视。   “怎么样?”她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希望得到一个好一点的答案。   赤司抿了抿唇:“对于你来说,的确很了不起。”   “……”她能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她喜欢的人不能是狗。浅浅终于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再对他的评价抱什么希望了,真的,太打击人了。于是她决定老老实实地埋头吃面,不要再自讨没趣了。   “你要吗?”赤司的声音让她抬起了头,浅浅看到他夹着那个漂亮的荷包蛋。   摇头,浅浅坚定地说道:“这个是专门给你做的,所以你必须全部吃下去才行。”   赤司盯着她看了半晌,浅浅以为他大概要说那句“我很讨厌别人命令我”了,立刻低头打算把这句话忽略掉,谁知他这回没作声。浅浅再抬头的时候,荷包蛋已经不见了,她很高兴地弯弯眼睛。   已经不是第一次同他吃饭了,所以她并不紧张。浅浅回忆起来,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很多的,和篮球部的一群人一块儿公费用餐,在食堂也能偶然碰到,观月祭一块儿出去了一次,踢足球受伤的时候也总是一起消灭各式各样的爱心便当,不过算起来,包括这次,其实根本没有一次是真正吃到喜欢的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浅浅放下筷子的时候,赤司已经吃完了好一阵了,正喝着她看他不喜欢喝果汁的时候顺手泡的热茶。那种茶有些苦,浅浅喝不惯,但是看他的表情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浅浅擦干净嘴巴,站起来收拾碗筷。赤司抬眼看她:“你一只手能行吗?”浅浅当然知道自己一只手不行,但是她早就打定主意把碗筷放在那儿等着妈妈回家洗了,于是她就如实地把她的想法和盘托出。结果他放下了茶杯:“我来洗吧。”   浅浅一听,猛地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怎么有让客人来洗碗的道理!何况本来就是她考虑不周……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赤司都已经开始挽袖子了,浅浅飞快地把碗放进洗碗池,噼啪一声把厨房门关上,自己堵在那里:“大神你坐下,到沙发那边坐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洗碗的!”她觉得她此刻应该有壮士断腕的气魄。   看到她的模样,赤司也不再同她坚持,走到沙发边拿起了书包:“那我就走了。”   浅浅点头,然后又摇头:“大神你等一下!”她想起前几天拿到了几本名著的广播剧CD,本来想着去学校的时候给他的,现在正好可以交出去。用最快的速度上楼奔向书房,在密密麻麻的CD中找了一会儿就把那几张挑出来了,然后再咚咚地跑下去。   “给。”她把东西递给他。   “什么?”   “几本小说的广播剧,朗读的没有这个听着有感觉。那么算起来我欠你的就还干净了哦,虽然在医院的半个月看起来什么都没干,但是我其实在很努力地录音。”浅浅差点儿手舞足蹈。   赤司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小丑,他轻笑了一声:“有这些空闲还不如好好看书。”把CD装好,就往门口走去。   浅浅跟上去:“你又知道我没看?哼,我当然也有在学习。”   “那不是因为每天都有同学来为你补习顺便带作业么。”   “……大神,你难道进化成真相帝了?”浅浅哭丧着脸抱怨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赤司看她一眼:“只要你用脑子。”   “不要再嘲笑我了!”浅浅怒。   “有吗?”   “你的内心绝对是在发弹幕!”   “我认为没有必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耗费脑力。”   浅浅愣了愣,没搞清楚他是说他没有发隐藏弹幕还是她用脑子用错地方了,不过现在搞不搞清楚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浅浅穿上了鞋打算送赤司去车站。   赤司对于她要送他出去这件事表达了不赞同:“我大概还不至于要你护送,难不成等会儿我还要从车站送你回来一次?”   “一般客人走主人不是要送的吗?走吧走吧,晚了就没有电车了。”浅浅笑着说,还走到了赤司的前面。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想多跟他待一会儿才跟出来的。   赤司没好再说什么,于是便走到了浅浅的身边。   华灯初上。   他比她要高出好一截,浅浅低头看着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影子,抿了抿唇,往前踏了一步,这下这身高差就缩小了不少。但是这样看起来又有点奇怪,浅浅又踏回来继续和他并肩。赤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样幼稚的行为,浅浅心中窃喜。就维持着这样的状态走了不多时,她又注意到他们的影子里两只手的距离极近,于是便把手微微抬起了一点,两个黑色的剪影便连在了一起。她笑眯眯地点头,这么一看,就像手牵着手在走呢。可惜还是有些黯然,毕竟……只是影子而已,不是真的。   有古语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尝试着要去表白已经两次了,全部以失败告终。其实告白这种事感觉就像是一次赌博,筹码就是勇气。不知道结局如何,可能成功,可能失败,跟得打地小一样的得看运气。浅浅觉得,要是她失败了,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这个赌场,因为她的勇气,她的筹码,是有限的。   “你……”赤司带着点犹豫和奇怪的声音响起,浅浅被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   “手臂有点僵啦,这样可以缓缓。”浅浅找了个听起来还比较靠谱的理由,最后为了表示这句话的可信度,还点了点头。   看他好像不信的样子,浅浅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就没再继续说,心头想着要是他继续拆台,她就……她就……想了半天好像根本没有能够威胁他一下的事。   “你的刘海有些长了。”半晌,赤司冒出来这么一句。   “诶?哦——”浅浅抬头看他,抬手拈起了额前的头发:“对呀,因为这里有一道伤疤啦,不挡一下很明显,妈妈就让我把前面的头发留长一点。”随后她伸手按了按眉骨上方大概不到一厘米的小疤痕。   “是这一次吗?”   “嗯。”浅浅低声地发出一个单音,过了一会儿又说,“又不是没有伤过额头,谁知道留下疤的偏偏是这回。”   到了车站,两个人坐到了等待席上,浅浅一边看着车来的方向一边晃着腿,鞋尖上的两个绒球就跟着晃悠。“对了,大神,我觉得你的刘海其实可以剪了,短一点的话看起来更精神。”她看着他说。   赤司抬手撩了撩垂下来的刘海:“是吗,铃央说这样就很好。”   浅浅眨眨眼,歪了歪头:“铃央姐?”   “你怎么学着小太郎喊了?”   “铃央姐强烈要求的。而且……我也的确觉得比起大哥哥,铃央姐给我的感觉的确是照顾人的大姐姐。就像一般人也不会在意你的刘海吧。”浅浅抚过自己的刘海笑着说。   赤司点头:“你们什么时候去东京?”   反应了一会儿才了解到赤司说的是冬季杯,浅浅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部长他们在定。但是多半是和你们一起走吧……”   “这次你不会再照顾那条遛你的狗了吧?”   浅浅黑线:“大神,你不是说不要在没意义的地方耗费脑力吗?干嘛要记住这么无聊的事情!”   赤司很学术地回答:“有句话说,忘记是在不经意间进行的行为。”   “什么……意思?”拜托说人话啊。   “换个说法就是,越是刻意想忘记的事情越不容易忘。”   浅浅捂脸:“对不起,让你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耗费了这么多的ATP去忘记。”   “不客气。车来了,我走了。”赤司站起来,“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浅浅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小心。”然后目送他走上电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来。电车发动的时候她再次挥了挥手,赤司则冲她笑了笑,车子便驶出了站台。   浅浅踮着脚看了一会儿,电车在转过前面的拐角后消失不见了,她便回程。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多出了两双鞋子,屋子里传出声音:“是浅浅吗?怎么才回来啊?”厨房的门拉开,妈妈端着一盘水果走出来,爸爸也恰好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她就挥了挥手。   “你们回来了?”   “嗯。快过来吃水果。对了,我看到洗碗池里有两套餐具,是夏希过来吃饭了吗?”妈妈坐下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   浅浅摇头:“没,她今天出去聚餐了。可不像我。”   妈妈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会带其他人到家里吃饭?!头一回啊!男的女的?”然后看到浅浅有点别扭地摸了摸鼻子,她立马明白了:“男的?爸爸快来,浅浅她带男朋友回家了啊!”   “不是!!”今晚是注定八卦的一晚了,浅浅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冬季杯,winter cup,简称WC,对于篮球部来说是夏季全国体育大会之后最为盛大的全国性赛事,浅浅不知道其他球类有没有这项赛事。洛山高校篮球部作为全国大赛也就是IH的冠军,直接拿到了决赛入场券。   “这么看来其实冬季杯的强手更加地多了?全国大赛排得上号的才能参加预选啊。”浅浅看着赛事简介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因为手臂的缘故,部里给她安排的解说全部都集中在赛事后半段,所以她前几天才到东京,结果今天就被拖出来看比赛了。   实渕铃央点头:“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样的吧。”   “诶……虽然上次的亚军桐皇对上诚凛第一场就给输了这种冷门都爆出来,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要是不得冠军很没天理。”浅浅肯定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哦,小茶茶你终于和我们篮球部同仇敌忾了。”铃央摸摸她的脑袋。   浅浅嘿嘿地笑:“怎么说我也是全程跟进的,不支持自己学校支持谁?”   实渕凑到她的耳朵边:“你是相信小征还是相信我们,咳咳,当然只有你自己知道。”   浅浅瞪他一眼:“铃央姐!”   此时场里就响起了掌声和欢呼,球员入场了。浅浅和实渕的视线同时转向场内,身穿白色和紫色为主色调球服的阳泉高校和黑色为主色调球服的诚凛高校从对立的两个门分别来到场中。   浅浅扭过头问实渕:“可是能够我们为什么要来看诚凛和阳泉的比赛啊?”   实渕一笑:“你知道吗,诚凛是去年才成立的新学校呢。”   “意思是现在还只有两个年级?”   “是的哟。虽然实际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但是我去查了一下,发觉他们去年的战绩其实很不错。今年还打败了拥有‘奇迹的世代’王牌的连我也不敢小看的桐皇学园杀入到准决赛,成长得相当不错。何况……”实渕在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浅浅适时地发问:“何况什么?”   “何况里面还有小征很关注的人哦……”他指向了正在热身的那个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蓝色头发的家伙。   “蓝色头发?”浅浅回忆了一下,突然睁大了眼睛,“我记得他!”   实渕惊讶:“你认识?”   浅浅回忆了一下,摇头:“不认识,不过前几天出门闲逛的时候经常在一个街头篮球场见到这个人,因为头发颜色很漂亮所以印象很深。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在学习投篮。可是一个不会投篮的人怎么会上场比赛?他是谁啊?”   这时赤司从他们身边经过坐到了浅浅旁边的空位上:“在学习投篮吗,看样子他已经试图挣脱我给他选择的路了。”   “大神?”赤司看着场内,脸上的笑很是诡秘,浅浅不由得叫了他一声。   不过说话的是实渕,他说:“他叫黑子哲也,当初也是帝光中学的正选。在奇迹的世代的光环下被称为‘幻之第六人’,是个专项球员,负责传球。”   “他很厉害?”   赤司接着说道:“只有传球。他其余技能的水平甚至达不到一般球员的水准。”   “可是,他愿意这样吗?如果没有了队伍,他根本就不算是篮球手了吧?”浅浅提出了疑惑。   “所以他的理念和帝光、和洛山都是相悖的。他所在的位置注定了他对队伍的依赖,他在意的也和我们所在意的不一样。可惜篮球并不是让一群人快快乐乐在场上奔跑的运动。”赤司又笑了,“当初他选择了和我们不一样的路,现在终于来到我们面前一一地挑战。其实我很期待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浅浅眨眨眼:“可是大家打篮球的时候难道不是快快乐乐的吗?每次看你们比赛大家不都是在笑吗?”   实渕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真的吗?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诶。”   浅浅忙不迭地点头:“是的,很帅的传球,很帅的进攻,很帅的配合,还有很帅的笑。”   “这个夸奖真受用呢。”实渕笑。   结果到开场之前浅浅都是和实渕在说话,赤司则坐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场内。跳球的时候浅浅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期待和欣赏,但是怎么看她都觉得他那样的表情里透出“自家宠物要去挑战野兽了真是很期待能创造什么奇迹呢”这样的意味。   阳泉的球员很高,高到让浅浅觉得这群人是不是小时候生长素分泌过多了,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全国大赛时浅浅解说过阳泉和洛山的比赛,那时候场内没有那个紫色头发的大高个儿——实渕说那个是奇迹的世代的一员,紫原敦。浅浅注意到有了这个名字发音非常长的家伙,比起上一次比赛,他们的防守更加凶悍了,诚凛好久都没有得一分。而且这个大个子很逆天的有超乎寻常的速度,诚凛的10号动作已经很快了,比赛节奏也硬是被黑队拉快,但是他都能迅速地紧贴着对方,固守着防线。   “难道大神以前的同伴都这么厉害?!”浅浅的嘴巴半天没合上。实渕苦笑着点点头。“那要是他们去了一个学校岂不是全国无敌了?”   “虽然很打击人这个的确是事实。”实渕耸耸肩。   于是浅浅转过头去问赤司:“大神,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去一个学校?不会是专程为其他队伍增加获胜的信心吧?”   赤司轻飘飘地回答:“那样岂不是很没意思?”   浅浅一愣,再次在内心呼喊,神的世界她不懂。   诚凛的第一分是由蓝色头发的黑子哲也获得的,那个怪异的投篮姿势浅浅看了那么多比赛从来见过,因为根本不是用的抛,他似乎是在推。而且,她觉得面对他的投篮,紫大个的动作好像停滞了似的,这个时候,旁边的实渕就发出一声惊叹:“球消失了?”   “我怎么感觉是紫大个的动作停顿了?”浅浅说。   赤司也接着补充:“她说得没错,是敦的动作停滞了,大家都被诱导了。居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   好像是自家孩子长大了一样,浅浅在内心吐槽了一句,然后接着看比赛。说实话除了洛山之外她很少关注其他的队伍,而且在她看来,其他人的胜负同她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在她心里,是没有“洛山不能胜利”这个选项的。虽然因为这样的思想被前辈教训过无数次,但她恰好就是屡教不改的那一类。   中场的时候浅浅觉得口渴,想出去买水喝。不敢一个人去,又不敢叫赤司,最后拖着实渕一块儿去了,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品川浩冲她打招呼:“涂茶同学,好久不见啊!”   浅浅盯着他看了半晌,表示不认识。然后实渕就把他归类到过来搭讪的一类,打算带着浅浅离开。   品川浩有些尴尬,但还是说:“IH的时候我和你一起解说了阳泉vs洛山的比赛呀。”   浅浅恍然大悟:“是你啊,我知道了。今天的比赛是你解说吗?”听话浅浅他们开始说自己的事了,实渕示意自己在不远处的观众通道等她,就暂时走开了。   对方点头,随后问:“你是来搜集情报的?”   “不是,就是那看比赛的。我们很强,无论对上谁都不会输。”   虽然这句话一般人听了会有想扁人的冲动,但是见识过洛山实力的品川浩点了点头:“不愧是洛山的,的确有说出这句话的底气。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句,今天跟我们比赛的这支队伍底牌还没掀起来呢。”   浅浅疑惑:“可是他们现在不是被你们压着打吗?”   “我也是铁杆的篮球迷了,我觉得诚凛的潜力还有很多没发掘出来,尤其是那个11号,他太出其不意了。”   “我倒是不觉得,大神说实力才是决定比赛走向的关键。看平均素质,诚凛应该不如阳泉,依赖于特技的队伍对上真正的强队,想要取得胜利就是蚍蜉撼树。如果强队输了,就只能说明它不够强。”这个道理跟历史上的各种战争一样,虽然有以弱胜强的例子,但是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件,99%的战斗都是以强胜弱。它们被记录下来就是因为少,因而珍贵,而大势所趋就是强者会打败弱者。浅浅深以为然。   品川浩笑了:“看样子被赤司熏陶得霸气了。”   浅浅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   ——其实赤司就是这样一个很能将人潜移默化的角色啊,在他身边的家伙都无一例外地会被他所影响,他,是永不熄灭的光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阳泉对诚凛的比赛以诚凛的胜利而告终,浅浅惋惜于这一分之差,而实渕告诉浅浅,进入冬季杯决赛圈之后,诚凛对上强队一般都是以这样的微弱优势获胜的,于是她不禁感叹这个新人队伍的运气真是很好。   这天没有洛山的比赛,他们的比赛是在第二天,对手是东京的队伍秀德高校。浅浅坐在解说席上看着下面正在热身的球员,同时和迟到的秀德解说打了个招呼,比赛不一会儿就正式开始了。浅浅知道秀德的这支队伍有赤司以前的队友——神射手绿间真太郎。叶山专门说了一句他的头发是绿色的,戴了眼镜。其实绿色头发这一点就已经非常显眼了,浅浅在他们上场的时候就认出了绿间。她突然想起了半年前的IH,她被桃太郎那只披着狗皮的魔鬼拉得摔地上,那时候赤司借了辆板车送她回家,那个悲催的板车夫好像也是绿色的头发。但是她并没有把车夫君和绿间扯到一块儿,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是绿色头发。可是穿上橙色的队服整个人看起来像根胡萝卜的大概就只有这一个人了。于是她很不厚道地笑起来。   身旁的秀德解说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了开场白:“欢迎大家来到冬季杯准决赛的现场,本次比赛的双方是来自东京的秀德高校和来自京都的洛山高校。我是解说员……”   浅浅抱着的心思是洛山绝对会赢,事实上也是如此,但是这场比赛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绿间真太郎的三分球实在是太恐怖了,虽说洛山的大家都说过在无干扰的情况下绿间的命中率的百分之百,可是真正见识和听说完全是两个概念,而且秀德的配合非常不错。比赛最后浅浅和秀德解说员握手的时候由衷地称赞了一句:“你们的队伍不愧是东京的王者。”   已经哭出来的女生抽噎地说道:“谢谢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我们没有愧对这个称呼。可事实上你们洛山太强大了,强大到我真的怀疑能不能很有人让你们尝一下失败的滋味。”   浅浅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再次肯定了这个事实,不过,我们不会输的。”   “你们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黑马诚凛,他们也很强。”解说女生和浅浅一路闲聊着到了场外。   “我看过一场他们的比赛,不过我觉得他们并没有成长到能够撼动我们地位的地步。”浅浅肯定地说。   女生摇摇头:“他们总是在比赛中成长,每一次的比赛都能让人惊叹。10号和11号的组合也总是给人惊喜——虽然作为对手来讲只有惊没有喜,可是这一点不得不承认,这群成长中的新人非常厉害。”   浅浅愣了愣,心底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因为每个人都在你面前说你的对手很强,怎么可能舒服:“已经有两个人这么跟我说了。”   秀德的女生笑了笑:“在大家眼里,最强的其实还是你们啦。祝你们好运,我先走了。”   同她道了别,浅浅在体育馆广场上等着洛山篮球部的一伙人出来。赛程表就立在旁边,最后的决赛是洛山对诚凛。她突然对这个队伍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到底是怎样一支队伍,居然能从名不见经传杀成今年的黑马来挑战洛山的地位,而且,那个名叫黑子哲也的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小茶茶,你在这里看什么?”实渕的声音远远地就响起了,浅浅循着声音看过去,抬起手冲他打了招呼。   “你在冲谁打招呼呢?!”实渕的声音微微愠怒,“明明是我叫了你,干嘛对着小征挥手!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被敲了脑袋的浅浅捂着头第一次有点儿尴尬地看向他:“抱歉……”她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实渕会走在赤司那边嘛,谁知道他被人挤歪了路,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了。   “算了,知道我在你心中比不过小征。”实渕一副被伤透了心的表情,看得浅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铃央姐,拜托你不要再捉弄我啦。”浅浅告饶。   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实渕拉着她到了篮球部的队伍里。打了一场比赛,大家都有些累了,看起来是一副很开心很激动的样子,实际上所有人都在计划要怎么休息休息恢复体力以迎接明天的决赛。   “下午就休息了?”浅浅问实渕。   “当然。”他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明天的比赛结束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看起来你们一点压力都没有啊。”浅浅说。   实渕挑了挑眼角:“这叫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能好好作战吧!”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感觉到整个洛山队伍都是这样的状态,包括走在最前面听叶山唧唧歪歪的赤司。浅浅这就觉得自己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这才是真正的强手面对决战才有的气魄吧,先前被品川浩和秀德解说挑起的担心被这样一群人化为飞灰了。她冲他们做出了加油的手势:“大家加油,明天我会好好为你们鼓劲的!”   洛山的大家吵吵嚷嚷地回应了她的干劲,赤司则拎着她往车站走顺便给她泼了一桶冷水:“废话越来越多了。”   浅浅嘟囔了一句:“我好歹也是洛山的一分子,大神你太过分了!”   赤司眼皮都没抬把她赶上车,然后潇洒地转身走了。浅浅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坐在座位上看着他渐渐离自己远去。依旧……孤高而显眼啊。   回到小叔家的时候正好开饭,桃太郎兴奋过度地扑过来把她压到了地上,奋力抵抗着它暴力的舌头袭击的浅浅好不容易逃脱了它的攻击,糊了一脸的口水,特别想死地冲进了浴室把脸好好地洗了三遍。   “看样子它很喜欢你呢,是上次过来加深了感情的缘故吗?”小叔摸摸这条巨大狗狗的头,当然还享受了它独家的口水洗手服务。   浅浅抽了抽嘴角:“我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它。”   小叔接着说:“你这么说它可是会伤心的。对吧,桃太郎?”   “汪!”   “看吧,它回答了呢。”   在桌子旁坐下,浅浅撇嘴:“它压根就是披着狗皮的恶魔,我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   小叔母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要不晚饭之后去遛狗加深一下感情?”   “不要!”浅浅立刻拒绝。   谁知道小叔自顾自地接口:“很不错的决定。儿子,晚上跟着你姐去玩儿。”   浅浅炸毛:“我绝对没有一只狗弟弟!”   小叔母:“那么桃太郎晚上就拜托你了哦。”   “……拜托不要这么擅自做决定啊!”——这完全是涂茶家长辈的特产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最终没能拗过长辈,浅浅在被叮嘱“今天晚上会降温所以多穿一点”之后拉着桃太郎的狗链子出了门。她到底是没有听从这个叮嘱,她想的其实是跟这条精力过剩的狗在一起她铁定会在“奔跑”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所以根本没有加衣服的必要。仍旧是穿了白天那一身,仅仅是多围了一条围巾她就出门了。   东京比京都要冷,浅浅搓着冻得有些僵硬的手任由桃太郎带着她在街上走。街上还是有很多人,早就暗下来的天色并没有影响整个城市的生气,璀璨的灯火亮起来甚至让天上的星辰都黯然失色。除了浅浅,其实还有很多其他出门遛狗的人。看到路过身边的一只只可爱的宠物狗,再看看不知第几次罔顾她的意愿去闻其他狗狗屁屁的桃太郎,浅浅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那才是真正的宠物啊,真是的,你长这么大一坨干什么啊。除了喜欢拉着我乱跑还能干什么?”   桃太郎坐在路边伸出舌头吐气,浅浅蹲在它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戳它的脑袋对它进行抱怨和再教育,路过的好多人都纷纷侧目,有的甚至还留下了“好萌”的评价。浅浅实在不知道自己教训一只庞大的狗狗有什么萌的。   最后以它天真无邪地盯着浅浅还舔了她一口作为这场教育的结果,浅浅彻底放弃把它教导成一只好狗的愚蠢行为。蹲得久了腿麻了,整个人都感觉到森森的寒意,浅浅缩成一团靠着它试图取暖,陪着它坐在路边看着路过的车和人。低头看着自己通红的手,再看看地上那团黑黝黝的影子,浅浅拍了拍意外乖巧的桃太郎的头:“看样子你其实还是有用的。不过你能背我回去吗?我的脚僵得动一动都疼了。”   “汪!”桃太郎很亲昵地想舔她,浅浅果断地躲开了。她重重地打了它一下以示惩戒,可是这家伙还是不屈不挠地想要舔她的手,于是浅浅居然坐在那里和它打闹起来,累了就继续坐着看车来车往,身上倒是暖和了。   “你在扮演等待着人把你带回家的小猫吗?”   听到这个戏谑的声音,浅浅愣了愣,抬起头一看,赤司双手放在外套的兜里,正站在明黄色的路灯光芒中,因为是逆光,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背后的层层光晕,这让他看起来很像是天神降临。恶作剧的心一起,浅浅叫了一声:“喵。”   桃太郎对猫叫比狗叫还敏感,支楞起脖子盯着浅浅的脸,不过她只摸了摸它的脖子让它安静下来,眼睛却直直地看着赤司,直觉告诉她他现在应该挑着一丝很浅淡的笑容。   浅浅以为他会出言讽刺一句,谁知道他居然说:“迷路的小猫,要我帮你找主人吗?”   她忍不住笑:“请大神收留我吧。”想了想,在句尾又加了一声“喵”。   赤司走到她面前:“又被它遛出来了?”   浅浅哼了声:“这次是我在遛它。对吧桃桃?”桃太郎很配合地叫了一声,浅浅都疑惑它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浅浅吸了吸鼻子:“冷得不想走了。”   他走近了之后浅浅才看清楚他的表情,他果然是在笑,而且是直白的嘲笑:“蹲在大街上取暖真是你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感觉潜台词就是“蠢”,浅浅垂下眼睛看了看脚尖,想了半天才站起来:“因为只有桃桃可以帮我取暖啦。”   赤司的语气里含着无比的笑意:“你就不知道找个咖啡馆或者奶茶店?”   浅浅瞪过去:“我喜欢在大街上看人来人往。”   赤司耸了耸肩,路过她身边往前走了。浅浅清了清嗓子,拉着桃太郎跟上去:“大神,你怎么也到街上来了?”   赤司看了她一眼,再次目视前方:“出来透透气。”   “哦。”随后两个人就没说话了,只是这么默默地并肩走着。赤司好像漫无目的,浅浅也就这么跟着,他并没有赶走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刻意去搭理她。   冬日的夜比其他的季节的夜都要安静,因为冷,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留在家里取暖,而不会在外面游荡。桃太郎很乖巧地走在浅浅的身边,两人一狗的影子看起来还是很和谐。浅浅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思考着下雪的可能性。明亮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飘舞的灰尘,她觉得鼻子有些痒,低头捂住了鼻子,折腾了半天打了个喷嚏,于是鼻子就顺利地塞住了。   ……不会真的感冒了吧。浅浅觉得有些晦气地想,然后很不吉利地再打了一个。   赤司低头看着她说:“感冒?”   浅浅转了转眼珠,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啊啾”一声。她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好像是……”这样的音色掩盖了她的心虚,万一真的是感冒了明天要怎么解说啊……   结果赤司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浅浅心里有些失落……他倒是没有理由关心她啦。转念一想,自己这么跟着他在街上走的行为好像也有些傻,于是不自觉地就放慢了脚步。桃太郎还想往前走,浅浅拽住它,它仰头冲她吐舌头,冒出一串白雾。浅浅低头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它不要叫。它坐到了地上,浅浅看着它笑,笑到一半又打了喷嚏,揉着鼻子再抬头的时候原本走在前面赤司已经不见了。   看着空荡荡的道路,浅浅感觉心底空落落的同时自嘲地笑了笑——她好像一直都在自作多情,不过暗恋这种事就是这样的吧。其实她觉得就是赤司对她太好了才会让她维持着这种憧憬。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呢?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平凡的女孩子也能得到命运的垂青,获得梦寐以求的喜欢。可是现实并不是小说。浅浅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惜还是无法摆脱心底的小小幻想。   浅浅的眼前好像掠过了什么东西,她抬头一看,天空中飘下了稀稀落落的白点。居然真的下雪了?伸出红彤彤的手想要接住那些漂亮的白色雪粒,可惜它们在接触到手心的一瞬间就融化了。好冷。浅浅打了个寒战。奇迹般的,手心被塞入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浅浅一看,年糕小豆汤。   “站在路中间干什么,不知道找个避风的地方吗?”赤司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浅浅很多时候都搞不清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样的感情。可惜这个时候她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大神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赤司指了指几米前的拐角:“我就在那儿的自动售货机那里,你没发现?”   浅浅愣了愣,摇头。   他很无奈:“难不成你以为我走了?”   浅浅接着愣,点头。结果赤司破天荒地伸手按住了她的头:“原来人真的能笨到这个份儿上。”   浅浅握紧了手中热乎乎的饮料罐,低着头:“我就是不聪明。因为比起你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是笨蛋。”   “不要为自己智商的缺陷找借口。”赤司把手揣回大衣的口袋里冲她笑。   “我哪里那么笨了……”浅浅不满地嘟囔一句,双手捧着年糕小豆汤,心里不知不觉地就开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浅浅看看手表,7点半,还早。她一边喝着香甜软滑的液体一边迈着脚步,身体慢慢地暖和了起来。雪还在下,很小,但是晃悠了那么久身上还是难免积了薄薄一层。桃太郎好像不是很想动了,走得慢吞吞的,浅浅几乎要拖着它走了。   “怎么了?”看到浅浅落到了后头,赤司转过身问。   “不……没什么。”桃太郎已经坐到了地上,眼巴巴到看着浅浅。   赤司看了这一人一狗一会儿,说:“你们也该回去了,让它起来走。”   浅浅忙不迭地点头,桃太郎听到“回去”这两个字,非常敏感而激动地站了起来,摇着尾巴就拉着浅浅往回家的方向走。“喂,等一下啊!”浅浅不敢松手,只得跟着它。谁知道它归心似箭越走越快。下了雪,地上本来就湿了,浅浅的鞋子有些滑,被桃太郎拖着往前走,人就无可抑制地往前滑行。   “桃桃!不要太激动了!”找了个垃圾桶把小豆汤的罐子扔掉,桃太郎飞快地就挣脱了浅浅的手,箭一样地就跑了出去,浅浅只得赶紧去追。   “等一下。”赤司拉住了浅浅的手腕。   浅浅回头:“大神!”   赤司叹了口气:“它自己能回去,而且这么大一条狗应该没人能拐走,你就别追了,否则回不去的可能就是你。”   浅浅看了看桃太郎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赤司,最后点了点头,然后赤司放开了手。手腕上的热度一下子消散了好多,浅浅握了握手腕,搓搓手让冰凉的手暖了一点,又把围巾拉上来了些。“走吧。旅店离这边远吗?如果远的话就先坐车回去吧,明天要比赛了,得好好休息啊。”浅浅看着赤司的侧脸问道。   “不远。”他回答,“回去了吃药,明天没好的话就不要解说了。”   浅浅吸吸塞住的鼻子,然后说:“我绝对不会把这个解说的机会让给别人!”   “哦?你对这场比赛很积极。”赤司说。   浅浅点头:“当然啦,铃央姐说这场比赛对你很重要。”   赤司笑:“怎么个重要法?”   浅浅一激动了就喜欢一蹦一跳,这会儿就是,不过她还是很坚强地压制住了快要出口的话,但是仍是有些手舞足蹈:“这是秘密。”   “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   浅浅骄傲地说:“我可是做了功课的。”   “为什么?”   浅浅被问住了,为什么?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是,想要多了解他一些,所以用解说比赛作为了借口。其实就是这样吧,属于她的小小私心。浅浅抿了抿唇,笑了会儿才说:“我要当合格的解说员啊。”   “下次记得找个更好的理由。”   浅浅惊:“我说的是实话……”   “犹豫的时间太长了。建议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赤司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后一句话我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浅浅哼了一声,然后脚下突然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跌去。一瞬间的失重,浅浅惊恐地睁大眼睛,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抓东西以图停止后仰的趋势。摔疼了是其次,她最怕的其实是直接摔下去再次在他面前出丑。   身边并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抓住的东西,浅浅在电石火光间感受到了极度的绝望。随后,她的手被狠狠地抓住了,可惜她还是因为惯性要往旁边倒,身体都倾出一个倾角了,她感受到了重力深深的恶意,结果腰上一紧,她整个人又被拉了回去。   撞到他肩膀的时候浅浅很是疼了一阵,眼泪都快出来。不过鼻尖萦绕的味道和环抱着身体的温暖让她的注意力成功地从疼痛转移到了赤司的身上。   “没有人告诉你走路的时候不要蹦蹦跳跳的吗?”他的语气带着点儿责备的意思,浅浅心底有些窃喜。她揉了揉鼻子,仰头:“没……”她被吓了一跳,除了赤司脚伤那段时间她凑到过这么近的距离,就从来没有这么接近他了。他在低头看她,她仰着头,因为身高差,她只要稍稍踮脚就能和他鼻尖抵鼻尖。他还握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他们俩还很亲密地贴在一起。   浅浅脸红了,她几乎不敢呼吸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移不开目光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应该矜持一点赶紧离开他的怀抱吧……可、可是身体动不了。自己很明显地是在贪恋这个人的一切,想要和他说话,想要靠近一些,想要被触碰,从来都不想放开。   他低头看着她,发出一声轻笑,放开了她。那样温柔又暧昧的气息好像一瞬间散尽了,浅浅看着他同她渐渐拉开的距离,心底突然很焦躁。赤司同她的距离永远都保持在那个很微妙的地方,看起来很近,可是伸手却没办法摸到。   他随时都能转身离开,而她不能。   她从来都不想放开。   她一点都不想放开。   浅浅感觉手心重新凉了下来,她猛地伸手拉住了要转身的离去他的手。她紧张地握着前几秒还把握着主动拉住她的手,感受到这只手传递过来的热量和重新温暖起来的手心,浅浅有些想哭。那种恼人的若即若离和随时都会失去的感觉她不想体会了,这样下去……还不如得到准确的答案,了断也好,其他什么也好,她不想再一个人备受折磨了。   “赤司君。”她换了称呼,有些颤抖地叫他。他看着她没动,也没有挣开她的手,只是示意她说下去。“拜托你……把眼睛闭上。”   赤司的眼神动了动,随后顺从地合上了眼皮。浅浅抿了抿唇,走上前去抬起了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睛。如果他看不到自己,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吧。   她抬着手,不敢按得太重,也不敢把手拿得太远。此时手上的触感非常地细腻,她能感受到他的拂在自己手心的睫毛带来的奇妙的酥麻。而赤司的嘴角挑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弧度,并没有不悦,浅浅没有注意到,她仰视着他被她的手盖住一部分的脸,突然有些后悔——赤司他,不会喜欢这样冲动而鲁莽的女孩子吧?   于是心脏不但没有因为赤司没有不快而放松,反而更加激烈地跳动起来。浅浅觉得浑身抖得厉害,握着他的手的手心也出了汗。她紧紧地握着那只比自己大了不少的手,鼻塞得很厉害。可是已经是孤注一掷了不是吗?完全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踮起脚,浅浅凑到了他的耳边。那时候她的嘴唇抖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心脏里沉积的感情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地往外喷涌。   ——最后一个机会了。浅浅这么告诉自己。   “赤司君……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心脏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好像再也不会跳了似的。那样的平静超难受,难受到她想死掉。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她慢慢地松开了赤司的手,然后他却反握住了。   “怎么了?”他上挑的尾音带着点儿不确定的意思。   浅浅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心里这空荡荡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其实说出来就没有遗憾了,就算被拒绝,就算这么难看地从他面前离开也没关系,青春嘛,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脑海里没有赤司会说“我也是”这个选项,就算有,也应该是“我也是,我也喜欢我自己”——这样。浅浅觉得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配不上他,无论哪个方面……突然有些后悔了,是不是不说会好一点?   他握住了她仍覆在他眼睛上的手,把它缓缓地拉开,将她微热的手握在掌心里:“喜欢我、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吧。”   浅浅低垂着头,使劲地摇了摇。   “你好像真的是个笨蛋呢。”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笑意,同平日里毒舌又有些冷漠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浅浅看着脚尖,依旧没有抬头:“我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很肯定地回答,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他又重复了一遍,“浅浅,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她抬起头看他,脑子有些空白,她直觉马上就会宣判了……   他又笑了一声,说:“那你想要我怎么回应你呢?要我现在就当你的男朋友?”   她愣了愣,她的思维只到说出来而已,她没有想过他会问出这样的话。告白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对话吗?她第一次表白,没经验。一时语塞,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他又笑了,柔和不带棱角:“没关系,你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先回家去吧。”   这里离浅浅小叔家不远,慢悠悠地牵着手在飘雪的街道上走在,浅浅觉得这段时间又长又短。心里的情绪从开始的复杂到现在的羞赧,浅浅偷偷地瞄了瞄身边的赤司,他很自然,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可是他的确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   ……这算是,得到回应了吧?她有些迷惑。   “好了,就到这里吧。”在路口同她分别,浅浅几乎没敢看他,只是点了点头,就松开了他的手,往小叔家走去。   积了薄薄一层雪的街道被她踩出了一串浅浅的脚印,灯光下变成了深深的黑色。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桃太郎在窗口边,前脚扒拉在窗台上,立着脑袋看外面。浅浅回头看了分别的路口,赤司仍旧双手插在兜里,他静静地立在那里,灯光让他的眉眼格外清晰,笼上了一层温和的色彩,飘落的小雪花让背景模糊,像是处理过的照片,整个画面看起来格外美丽。   她心底一热,微微笑了起来,她提高了声音冲他说:“大神,我现在不想做你的女朋友,等你第一次输的时候我再和你在一起!”   “你有自信你人老珠黄了我还要你?”他挑了挑眉。   “那只能说明在追到我之前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浅浅说完就飞快地冲进了院子,捂着快冒烟的脸“嘭”地关上了门。气还没喘匀,又迎来了三双闪着八卦之光的眼睛——她怎么就忘记了家里还有小叔、小叔母和桃太郎呢?   “哇哦~”   在两位长辈调侃的目光中,浅浅再次觉得自己要熟了,一句话都没说,果断地跑进了卧室。   自己……好像做了很不得了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无聊的比赛直播……大家可跳过直接看明天的最后一章   冬季杯决赛的会场里很热闹,几乎参加冬季杯的所有队伍都前来观战。决赛之前隔壁的球场刚刚结束了季军赛——别拥有一名“奇迹的世代”的秀德和海常的对战,获得季军的是秀德高校。   播音系统交接的时候两个解说员还同浅浅和品川浩打了招呼。品川浩是阳泉高校的,而解说这个活计本应该由比赛双方分别出人,可由于诚凛是新学校,并没有放送部,所以解说就只好去其他学校借了。至于为什么是阳泉出人,浅浅就不知道了。   坐到解说席上,品川浩戴上耳机同她说:“又见面了啊,涂茶同学。”   “很高兴再次合作啊。”浅浅笑着回应道。   球员已经在入场了,会场里一片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带着火药味让人血脉贲张的空气调动了每个人的神经,坐在台上的两位解说也不例外。两个人对视一眼示意准备完毕,便同时打开了麦克风:“欢迎大家来到冬季杯篮球赛决赛的现场!”   “我是洛山高中的解说员涂茶浅浅。”   “我是诚凛特邀解说员,品川浩。今天由我和涂茶同学为大家解说这一场必定精彩的比赛,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提醒大家注意保持观众素质,爱护公物,不要向场内投掷物品影响比赛……”   浅浅:“对战的双方是来自东京的球队诚凛高中和来自京都的洛山高中。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请允许我们进行两队的介绍。首先是黑色球衣的诚凛高中。”   “带队教师……”   说完一大堆名字之后终于轮到浅浅介绍洛山的球员了,听到品川浩说“接下来是白色球衣的洛山高中”的时候,浅浅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监督,白金永治;副教练,佐藤拓生;经理,樋口正太。接下来是首发球员——8号,根武谷永吉;7号,叶山小太郎;6号,实渕铃央;5号,黛千寻;4号,队长,赤司征十郎!”   “请注意,冬季杯总决赛,诚凛高中对洛山高中的比赛现在开始!”   虽然浅浅很想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大吼一句“洛山必胜”,可惜她坐在解说席上就注定了她不能像普通观众一样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品川:“要准备开始跳球了,按照诚凛高中一贯的方式的话应该会选择快攻。那么他们跳球的人应该是7号木吉铁平,这样可以通过11号黑子哲也到10号火神大我的传递方式掌握主动权。”   浅浅:“不过看样子他们并没有这样选择,走到洛山8号根武谷永吉面前的居然是火神大我。诚凛这样选择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品川:“难不成是要让赤司征十郎大吃一惊?”   浅浅:“或许不会到那种程度,但是惊讶应该是有的,毕竟诚凛在每场比赛里都给大家带来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呢。”   品川:“让我们来看一看……哦哦,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跳!诚凛!拿到球权的吃诚凛。火神的滞空时间和高度都要高于根武谷啊。”   浅浅:“球员迅速地动了,拿到球的……诚凛的黑子哲也!出现了,他的特技,加速传球!不不不,是升级版的!糟糕,诚凛4号日向顺平脱手了。”   品川:“黑子的力量控制得不是很好,看来过于大了。不过球往篮球架那边去了,只要捡起来就能直接上篮。”   浅浅:“果然这么做了!难道诚凛要得到这场比赛的第一分了吗?!”   品川:“洛山6号的实渕铃央迅速地跟了过去。噢噢噢!封盖!然后是……洛山反击!持球的变成了4号赤司征十郎,而诚凛的5号伊月俊想要防守他。”   浅浅:“赤司选择了传球——一手漂亮的技术,球到了根武谷的手中……投篮!第一分的得主……”   品川:“等一下!火神起跳了!可惜,洛山的目的没有达到……接下来,木吉拿到了球,他会怎么做呢?……火神!难以置信!没想到他在盖帽之后又立刻回到了进攻的前线!”   浅浅:“他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快呢,可是和赤司比又如何呢?赤司征十郎就在他进攻的路线上。面对拥有天帝之眼的赤司,火神会如何选择?他起跳了?!而且……是个漂亮的灌篮,他从赤司的头顶灌篮了!”   品川:“又看到了经典的招数呢,流星灌篮。而且,更加让人吃惊的是,火神在比赛一开始就进入了zone。这样比分就变成2-0,诚凛暂时领先了。”   浅浅:“诶诶!我们看到了什么?火神他的动作显示他还想继续灌篮?——又是一球,突破了根武谷的防守,短短几秒钟,比分成了4-0。”   品川:“让人想不到的流星灌篮两连发呀,火神一上场就进入了最佳状态。不过呢,一开始就使出全力这样真的好吗?很让人担心呢。”   浅浅:“zone原本就非常消耗体力,如果王牌在上半场就因为体力问题而不得不换下的话,这对于诚凛的打击必定是巨大的,对方可是帝王洛山。诚凛难道已经有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   品川:“洛山开始反击了,呀,火神又进入了防守的阵营!他刚刚明明在叶山小太郎的另一侧,而现在却封住了他的进攻……太快了!”   浅浅:“诚凛已经得了4分,而洛山却一分未得,完全是火神的个人秀。可是洛山会容忍他这样做吗?咦?叫暂停的居然是诚凛,是想调整战术还是……?”   品川:“是换人啊,11号黑子哲也被换下,上场的是水户部凛之助。这么看来,诚凛似乎是想巩固防守。”   浅浅:“应该就是如此,根据数据来看,论综合防守能力还是水户部比较强,而且他们也是想保证王牌之一的黑子的体力吧。”   品川:“进攻的依旧是诚凛,火神大我!……连晃两人之后再次投篮,诚凛又是2分到手,比分6-0,洛山到现在竟然一分未得。”   浅浅:“……一开始就很激烈啊。再来看看比分,9分的差距?!洛山会允许这样的差距出现吗?实渕铃央!三分!作为洛山射手的实渕进球了。”   品川:“两队都咬得很紧,而现在场上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叶山和赤司换防了,现在防守火神大我的变成了赤司征十郎!进入zone的火神vs帝王赤司会有什么结果?!”   浅浅:“突破了?!火神的超高速突破了赤司!难以置信……而且他竟然打算再一次用流星灌篮!结果是……”   品川:“可惜啊可惜,这次没有进球。我们来看一看回放。”   浅浅:“火神的节奏被赤司干扰了,这就是蝴蝶效应吧,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造成结果本质的不同,赤司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让火神以为自己突破了,可惜现在看来他还是在帝王的掌控之下——不愧是赤司。”   品川:“所以说赤司一开始就设置了这样的陷阱。看来天帝之眼并不是无敌的,无敌的是拥有这双眼睛的赤司本人。”   浅浅:“说得没错……洛山也借此开始了反击,如果不能拦下这一球,那么诚凛开局营造的优势就会变得微不足道,只差两球就能追平。那么接下来的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你的声音◇   浅浅一直知道赤司上场之后整个人就和平日里的不一样,平时他是低调而冷静的,甚至有些冷漠疏离。他站在一旁观望着别人的生活,融入他们的时间其实非常少;而在场上的赤司是张扬而夺人眼球的,他冷静地置身在比赛中,又能抽身到赛场之外,敏锐而精确地掌控着局势。在这样的时候,他给浅浅的感觉其实是将军,一个能够在战场上三荡三决所向披靡的无敌之将。他是赛场上最明亮的那颗星,他带领着、指引着洛山向着胜利的方向前进。   可是……第一节结束居然平分?解说了那么多比赛,就算是和奇迹的世代所在的学校比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品川:“这好像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呢,平分?这一次的挑战者似乎咬住了帝王的衣摆呀。”   浅浅:“这话真是……虽然对诚凛的各位不是很尊重,可是现在的情形真是如此。”   品川:“诚凛第一节经历了频繁的换人,下一节会使出怎样的战术真是很让人期待。”   浅浅:“这要考虑到比赛的走向和队员们的身体吧。说起来他们的教练是同年级的女生。”   品川:“没错,能够把队伍提升到这种程度真是很厉害,连我都佩服。”   浅浅:“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啊,让我们来看看第一节的统计数据……”   品川:“瞬间休息就结束了啊,怎么觉得我嗓子都还在冒烟?”   浅浅:“哈哈,欢迎大家再次回到比赛中,第一节的比分停留在了21平,第二节马上就要开始了。相信大家都对这个比分感到有些意外,可是根据洛山的风格,比赛开始都不会急躁地进攻,而是慢慢地等待时机,而后在用压倒性的优势将对手击溃,所谓王者的正攻法。”   品川:“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我一样觉得这个来自洛山的解说员和洛山这群霸占冠军好多年的家伙一样欠揍啊。”   浅浅:“前辈请手下留情啊,好了不要打趣了,我们继续回到比赛上。诚凛的……诶?才这么一会儿就换人了吗?!”   品川:“等、等一下,这次换上的……是一年级的新人吧?”   浅浅:“前辈开始手忙脚乱地找资料了呢。诚凛换上新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而且他要防的似乎是赤司。难道这是他们的秘密武器?”   品川:“找到了!降旗光树,籍籍无名的新人呢……有种不妙的感觉啊。”   浅浅:“请问是对哪一方的呢?”   品川:“我能说我觉得洛山很不妙么?”   浅浅:“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洛山占据了挺大的优势的,相信诚凛不会在这里就放弃掉比赛,所以一定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招数等待着洛山的大家接招吧。”   品川:“赤司果然轻松地甩掉了诚凛12号的防守,而等待他的是联防?!诚凛是想要让赤司在这里放不开手脚……”   浅浅:“突破了!赤司飞快地突破了,准备投篮。那样的距离,这个球应该能进。诶,不对,是篮板球!”   品川:“根武谷和火神同时去抢篮板,啊,还是进球了,比分这下又有了变化,诚凛依旧领先一分啊真要命。虽然这一球进了,但是进的相当险。”   浅浅:“相信双方接下来应该调整战术了。”   品川:“其实对于篮球运动员来说,这项运动的训练再艰苦不过了。而整个比赛中也不可能全部都是这样的精彩进球,他们平日里所做的训练目的虽然是为了投进更多的经典球,可是普通进球在赛场上也是不可或缺的。”   浅浅:“没错,因为胜利就是用所有的普通堆砌起来的东西。双方似乎进入了拉锯战,而洛山的优势在这样的拉锯中扩大了,诚凛很危险呢。”   接下来是……疯狂的三分球大战。洛山一直保持着相当的优势,浅浅很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况,解说起来也相当地卖力,不过一会儿嗓子就干得要命了。   ——虽然不能直接为你们加油,可是我一直都在心里面为你们呐喊哦。洛山的大家实在是太棒了!   “空中接力加灌篮!赤司征十郎!!”   浅浅被品川浩的大吼给吓了一跳,手中的水瓶子洒了她一身的水。   “这样的身体素质太罕见了!他的弹跳力竟然比火神还要好!洛山不愧是帝王,实力太强悍了!”   而此刻中场的哨声也响了起来,浅浅打开了自己的话筒:“上半场结束,现在的比分是37-62,洛山领先。整整25分的差距……这就是诚凛的全部实力了吗?他们能不能再坚持下去呢?”   品川:“虽然面对过各式各样的绝境,诚凛每次都能够重新崛起,可是面对真正的帝王,不用战术,只靠着实力去同他们对战的绝对强者,他们能不能够像从前那样起死回生呢?接下来就得看下半场的比赛了。”   浅浅:“现在进入休息时间,后半场将在10分钟后开始。”随后赛场响起了欢快而激烈的音乐,清理场地的人员迅速地进场,而双方的球员也往休息室去了。   品川猛地灌了大半瓶的水,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对正在旁边坐伸展运动的浅浅说道:“你要不要去看看赤司,以他那样的身高去灌篮其实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很大,背部肌肉容易拉伤不说,膝盖也很容易因负担过重而产生疼痛。”   浅浅低着头:“其实这些他自己都知道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冲动的时候还顾得上什么?”品川看着她看向他的眼睛。   “我现在去也不合适啦,我先去上洗手间,下半场还得继续坐着呢。”   “快去快回吧,我也去透透气,里面好热了。”品川也跟着起身。   诚凛获胜的可能性现在看来很低啊,就算他们能够扛住如此沉重的心理压力重整旗鼓,可是对方可是有赤司的队伍,即使是1%的可能性也会被他斩尽杀绝。把对手的脖子掐住并慢慢收紧直到他失去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这才是赤司的风格。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这支敢于挑战他的队伍。   总觉得,吉娃娃对上狮子实在是……不,或许是藏獒对上了狮子也说不定。   说实话浅浅对下半场的比赛的印象很诡异的很寡淡,分明是一场精彩到让人不能移开目光的比赛,可是她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像是在梦里面一样的。她看到的,听到的,都那么不真实。   不是说他们的体力已经难以支撑了吗?可是为什么他们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   洛山的配合一向天衣无缝,可是为什么赤司开始单打独斗了?   为什么赤司好像放弃了的样子?   分差……怎么会一下子……缩小到这么短?!   浅浅呆坐在座位上,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大神……到底怎么了?   “涂茶……”   浅浅木讷地转过头看着品川:“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品川愣了愣,摇摇头:“比起我,更了解他们的是你才对。”   “我……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大神……他怎么会像是要放弃了一样呢?而且……诚凛他们怎么可能像是铁打的一样!火神大我真的那么有天赋吗?!天才不世出,奇迹的世代的天赋摆在那里,怎么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天才?”浅浅觉得手有些抖。   “涂茶,事实就是这样。如果赤司不调整好心态,重新担负起司令塔的职责,洛山的情况会更加危急的。”   “可是……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浅浅抬手捂住脸,“我现在连给他们加油都不可能!”   品川微微一笑:“赤司不会那么脆弱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同伴就是用来相信的啊。”   浅浅看着场边大汗淋漓的大家,心里很酸。赤司、铃央姐、叶山前辈、根武谷前辈,以及黛前辈,拜托你们,一定要胜利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声音◇   浅浅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习惯性地去支持弱者。   赤司说,因为人们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习惯性地寄希望到别人的身上,希望别人能够代替自己去完成。这是人类的劣根性,这是,几乎所有人都不能避免的。因为人是弱小的,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   所以即使是曾经再好不过的朋友也会倾向于弱小的一方,所以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最优秀的那个人踩在脚下,所以大家都乐于看着立于顶峰的人被拉下来。因为做不到,所以就会产生这样的心理。自己得不到的,别人最好也别得到——如此地卑劣,如此地丑陋,如此地,让人作呕。   人类不过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   浅浅和品川都已经没有办法再解说下去了,因为现场根本就不需要解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赛场上那样迅速激烈疯狂的攻防战上。可能在冬季杯出现以来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极致的对决。   40秒,分差为7。   27秒,分差为4。   洛山的优势逐渐地被缩小了,一点一点的,在最后的十几秒中,双方都咬得死死的,不放松一个眼神,不疏忽一个动作。那样沉重而紧张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浅浅死死地盯着场上的每一个人,把连在耳机上的线紧紧地握在手中。   会……赢的吧?因为只有20秒不到了。   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眼前的影像。赛场上的人在奔跑着,所有的人都在为着胜利,为着最后的结局。那里已经看不清了,不知道结果是怎样的,浅浅也完全不能确定,就算她心底里期待着洛山的获胜,而这个时候她也无法断定,他们就一定能够胜利。   一定……会赢的吧?   洛山的球被伊月俊截断了,时间还剩下8秒。   101-105。   已经是最后了。   伊月俊把球传给了日向。   “铃央姐!!”浅浅在观众席上大吼起来。   实渕飞身上前去防守,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念头:这个球会进。是的,所有人,包括实渕,所以他起跳了,可是,他在那一刻犹豫了……   浅浅的心和所有人一样地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因为实渕的这几毫秒的犹豫让日向得了空子,作为一个投手,那样熟悉的手感与完美的角度,他起跳,收臂,抬臂,出手,一气呵成。日向顺平投出了这一记决定比赛走向的三分,球在篮筐边滚动着,发出了噔噔的声音,就是不往下滚。上天会站在哪一边呢?到底会怎样呢?橙色的球体穿过网的时候,浅浅跌坐回座位上。球进了,而且,实渕犯规了。   104-105   最后的篮板球成为了决定比赛胜负的关键,诚凛的体力无法再打加时赛这是谁都明白的。究竟会如何呢?   那一瞬她觉得很冷,可她还是按下了话筒的开关:“只要一个篮板球,诚凛就能取得胜利。而也是一个篮板球,洛山就能捍卫自己的冠军宝座。最后的3秒不到,究竟……”浅浅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可她无法克制住自己,   拜托了,请让洛山赢下比赛吧。   篮板球是木吉铁平抢到了,浅浅心一紧。时间只有2.8秒,诚凛会把球交给谁?是木吉直接投,还是交给别人?   木吉选择了传球,而接球的是黑子哲也。   1.9秒。   那个怪异的姿势是投篮么?无论这个可能性有多小,都必须堵上他能成功的可能性——所以赤司起跳了。   可是人们往往都是这样,以为自己的以为是对的。而命运往往喜欢开玩笑,老天爷好像除了开人的玩笑就没有其他事可以干了。   黑子把球推向空中。浅浅看到火神起跳的时候心脏都快停跳。   0.4秒。   慢动作像是铺天盖地的梦魇,浅浅好像被狠狠地击中了。篮球被按进篮筐的声音从遥远的篮球场上传来,似乎抵达了她的心里。   0秒,终场的哨声响起,比赛结束。比分定格在了106-105。   一分之差。   又是一分之差,诚凛再次以这样微弱的优势取得了一场艰苦的比赛的胜利。洛山败北了。   全场一阵静默。品川把自己的下巴合上,按住了话筒开关:“比赛结束,诚凛高中冬季杯冠军!”像是引子一样地点燃了狂欢的热潮,整个会场沸腾了。   作为一年级尾巴的冬天,在这一天结束了。   “在这场激战的最后……战胜了冬季杯有史以来一直保持着最高地位的最强之王的是……创部仅仅两年的新星,诚凛高中。”浅浅一边说一边无法控制眼泪落下,“他们夺得了冠军,恭喜。”   根本没什么好恭喜的!浅浅咬着牙趴在了解说台上。一点、都不好!   这个时候只要是洛山的人,任谁都不好受,只能让他们自己冷静下来。品川浩很理解浅浅的心情,所以一个字都没有说。   浅浅连颁奖仪式都没有播就直接跑了,没有想过品川浩得一个人撑场子的不负责任的家伙独自跑到了走廊里——那是洛山出体育馆的必经之路。有工作人员用红色的笔将赛程表上的最后一根线画好,而沿着这条长长的红线走到尽头的,并不是她最喜欢的自己学校的队伍,不是有她喜欢的人的队伍,而是一个来自东京的籍籍无名的新队伍。从来没想过是如此的结局,也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如此难受,浅浅抱着膝盖蹲了下来,任眼泪静静地流淌在脸颊上。直到,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原来你在这里。”赤司的声音很轻柔,带着温暖的温度,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浅浅把眼泪抹在了袖子上,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他正微笑地看着她。“该走了,浅浅。”   她的脚已经麻了,站不起来。   赤司似乎看出了这样的情况,伸出手递到她面前:“起来吧。”   浅浅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是他很平静。看到这样的赤司,她觉得心底更加不好受了,眼泪又夺眶而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又哭了,她低下了头。   “快起来。”他很耐心地拉住了她冰凉的手,用双手把她扶了起来。借着他站稳了,浅浅感觉到自己呼吸都很成问题,眼前一片朦胧。   “你哭什么,输的是我又不是你。而且,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他很温和地劝着她。   浅浅握紧了手,哽咽地说:“我能不能收回那句话……你赢回来好不好?”   赤司的手放到她的头上,语气里含着真实的笑意:“这个可不能反悔。浅浅,你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了哦。”   她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他,那样温柔的微笑的脸就算是在梦中也没有看到过,可是看了之后心里更加难过了。又有两颗泪水滚出了眼眶,她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他靠近了她,双臂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背。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很想阻止眼泪流下来,可是它还是使劲地往外涌。浅浅也抬手环住了他的身体,双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赤司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人最重要的时刻都有哭声见证,出生的时候伴随着自己的一声啼哭,死亡的时刻伴随的是家人朋友的哭泣。哭声对于人来说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十六岁的涂茶浅浅迎来了人生第二重要的时刻,哭声也成为了她的配乐。她在这一刻成为了她最喜欢的人——赤司征十郎的女朋友,而这一天的这一刻,她哭得是极其惨烈呀。   ◇你的声音◇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